目前来看,全国形势确实一片大好,但不好的郡县,他们敢往上报吗?
毕竟跟他们政绩挂钩啊,别的地方形势都好,就你管辖之地形势不好,那是不是就说明是你能力的问题?
“庄兄,既然是新政,就必须有抗风险的能力,我且问你,万一出现我说的问题,你们将如何应对?”
“绝无此种可能!”
庄子厚话音刚落,厅外传来何解忧的声音:“社长,采风郎夏传莲的信件到了。”
“传上来。”
何解忧迅速入厅,来不及跟庄子厚见礼,先将信件呈给杜蘅。
杜蘅看到信件打了火漆印,竟然是加急信件。
当即打开一看,寥寥几行的字,杜蘅看了三遍,目光投降依旧一脸怒容的庄子厚:“庄兄,不幸被我言中了。”
“你说什么?”
“永嘉郡农户发生暴动了!”
“胡说八道!”庄子厚腾的一下起身,冲向台阶,一把夺下杜蘅手里的信件。
瞬间,庄子厚身姿摇曳,差点没从台阶跌落。
何解忧上前扶了一把。
“这些是假的,怎么会暴动呢?这信是谁传的,妖言惑众!”
“官报社新设官职采风郎,我派他们远赴各地,采集风土人情、地方习俗以及时事新闻,我相信这么大的事,他们不敢造假,否则核实之后,他们必然会被罢官免职。”
庄子厚整个人都乱了:“不可能的,这么大的事,永嘉郡为何不上报?”
“他们敢上报吗?推行新政不是有考课吗?上报了不等于说考课不过关吗?永嘉各级官吏,就是为了顶上的官帽,他们也不可能上报。他们只想撑过这一届考课,只要过了关,他们就有可能升迁,到时永嘉郡就跟他们无关了。所以他们一定会努力的镇压那些农户,隐瞒真相,不许农户上告,最终引发了暴乱!”
“这……这不一定就跟新政有关,你那个采风郎……危言耸听,新政别的地方都好好的,为什么永嘉就会出乱子?”
杜蘅缓缓起身,从台阶上走下:“永嘉,七山二水一分田,只有一分田啊,而且大多数不是肥田,都是山田,粮食产量极低,而你们所谓的新政,让他们纳一样的税,交一样的利。看似公平了,但真的公平吗?
“五六月之交,既要还贷又要借贷,那些本来没有多少田地的下等农户,他们还能拿什么来抵押?你们制定的指标,各级官吏层层摊派,最终是要摊派到底层百姓身上的。他们能怎么办?只有一条路了!”
庄子厚颓然坐在杜蘅官台的台阶之上,冷汗涔涔的冒了出来,他们变法的初衷,无非就是为了国富民强。
可如今,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他们努力了这么久,排除万难,才将青苗法推行,新政也才刚刚迈出第一步而已。
永嘉竟然就发生暴乱了。
暴乱是什么?
那就是造反啊!
哪怕发生饥荒都比现在要强,造反意味着什么?
造反便意味着会动摇朝廷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