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大旱的负面影响到今年才算显现出威力。
在消耗了一整年的存粮后,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粮食的宝贵,尽可能把在手里,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能往外放。
流民们抵挡不住王弥、石勒,交出了大半粮食,就注定要死了。
没人会救他们,因为没人能变出粮食。
在阳夏休整一天后,新一批纤夫到来,船队继续前行,沿着睢阳渠北上,经扶沟抵达了浚仪,入驻水寨。
浚仪是水陆转运枢纽,有巨大的仓城,还有司州度支校尉杨宝的运兵。
陈颜注意到,浚仪仓城内的存粮已经见底了,大概都被运去洛阳了吧。他押运的这批粮食抵达后,能稍稍补充一下库存。
但这些存粮也放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杨宝的人用船运走,经荥阳入大河,再入伊水,逆流而上输送进洛阳太仓。
这一路,危险重重。
匈奴人确实不便攻击河面上的船只,但他们可以打纤夫。一旦得手,粮食便会淤积在浚仪和敖仓,依然无法进入洛阳。
兵危战凶,诚不欺我!不知道此番要如何应付了。
卸下粮食后,陈颜便带着船队返回了。
一路之上,饿殍随处可见。
更可怕的是,蝗虫似乎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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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白马县境内,大胡石勒已经过河了。
最近他与司马越的部队打了好几仗,互有胜负。
准确地说,六场规模不大的战斗,赢了其中四场。
输的两场都是骑兵没能及时配合,导致步军战败,这让他有些警惕:短短一年半时间,并不足以让他练出一支精锐步兵。
总体而言,他对司马越手里那几万人的战斗力还是认可的,但他有很多办法玩死这些人。
“大王。”
“都督。”
“大将军。”
“大……大胡。”
听到最后一声称呼时,石勒瞪了此人一眼,不过没追究,而是说道:“楚王、曲阳王又派人来催促了,尔等觉得该怎么办?”
“都督,拖一下吧。”桃豹直接说道:“司马越抱恙在身,军众又以步军为主,而今但龟缩城池,放弃乡里,正合我等好好抢一把。抢完了粮食,把嗷嗷待哺的人扔给司马越、邵勋,让他们坐视百姓饿死,承担恶名,岂不美哉?”
“过了!”石勒点评了几句,但没直接否决桃豹的提议。
桃豹是有点小聪明、小智谋的,他说的这些,也是他们这个团体在大河两岸一直做的。只不过没桃豹说得这么狠罢了,多多少少还会留一些粮食,令百姓安心耕作。
一次抢光了,固然所得更多,但明年呢?日子还过不过了?
克制,懂得克制的人,才有资格品尝最后的胜利。
“孟孙,你说说这场仗该怎么打?”石勒看向张宾,说道。
刁膺、张敬悄悄对视了一眼,都感到了些许的焦虑。
最近几个月,张宾张孟孙受到的关注明显多了起来,虽然还不如担任左右长史的他们两个,但势头很不对,让人忧心。
“敢问大将军,王侍中在做什么?”张宾问道。
石勒若有所悟。
王弥那厮,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主动去捋邵贼的虎须。事实上,他的兵比晋国部队还要烂,至少人家没年年组建。
酸枣之战,躲在营垒里,最后不支溃退,死者三千余。作为进攻方的司马越,也就死了差不多这个数,其实算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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