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这把年纪了,喝个药还得别人来哄,你丢不丢人?”
谢济克制不住的怒吼透过门窗传出去,半个关宅都被惊动,下人和守卫纷纷侧头朝那座院子看过去,可被指责的人却毫不愧疚。
殷稷靠在床头,手指头都不肯动一下,谢蕴将药递到他嘴边他才肯张嘴,喝两口还要嫌一句苦,要谢蕴说两句好话才肯将药喝下去。
这是唐停新换的方子,大约是比以往的要更难喝一些,所以他喝起来也格外费劲,非要谢蕴一勺一勺喂他才肯喝。
谢济带了缴获的东西回城,本是来找他禀报的,看见人在喝药只好等着,本以为一碗药用不了多久,哪料到他能喝上两刻钟。
就那么一碗药,他喝了两刻钟啊!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吼了一声。
殷稷淡淡瞥他一眼:“没成家的人就是容易暴躁。”
谢济:“……”
谢蕴侧头看过来:“兄长先出去转转吧,等皇上喝完了药再去传唤。”
谢济平白受了这一通嘲讽,气得转身就走,连礼都没行,本想找个清净地方平复一下心情,结果刚走到花园,就瞧见谢英夫妇坐在亭子里,关培捏了个巴掌大的雪人——这两天丰州下了一场大雪,到处都是雪。
“夫人,给你。”
“那么凉,以后不准再捏了。”
“嘿嘿,好……夫人,你真好看。”
谢济:“……”
他深吸一口气,扭头就走,连溜达着消消气的心思都没了,好在没等他真的离开关宅,殷稷就良心发现,让玉春将他传了过去。
谢济黑着脸进了门,一抬眼却见那碗药还没喝完,当即就想走。
“就差一口了……娇娇,舅兄真是急性子。”
谢蕴敲敲他脑门:“赶紧喝了,我就在外头,不舒服就喊我。”
殷稷抓着那只敲打自己的手揉了揉,才松手让她走了,房门很快合上,谢济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么腻歪,怎么不搬回行宫里去?”
“分开也有分开的好处,娇娇这几日每次来都粘人得很。”
谢济险些被他给气笑了,到底是谁在粘人啊?殷稷你还要不要脸了?
但腹诽归腹诽,好歹是皇帝,总不能真的骂出来,他憋屈地吐了口气,将昨天截粮的事情说了,眼底却带了几分疑虑:“臣总有种预感,我们还是得深入蛮部一趟。”
“仗着地利,蛮部躲藏不出,大周对各族辖制渐弱,威慑不足,才酿成今日之祸。”
殷稷靠在床头坐了起来,“深入蛮部,虽说冒险,可势在必行。”
但大胜之后再入蛮,和冒着被偷袭的风险深入是两码事,所以这次诱敌最好是能成。
“只怕楚镇不会中计。”
“人心这东西,不会一直被掌控,”殷稷倒是很笃定,“有利可图自然是朋友,可当惠不足分之时,反目也只在一瞬,放心吧,会有人替朕去搅乱这池浑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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