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儿你尽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启坐在矮凳上,双手杵着斧头,瞥一眼马脸汉子姜六。
后者一怔,这是我家,难不成还要赶我走?
“七爷,我出门溜达会儿,您肚子饿不饿,给您捎带些卤味熟食?这条街拐角的哪家铺子,做的很地道。”
姜六弯腰堆笑。
“松山门知道么?去寻个叫虾头的人,带他过来,交待几句。”
白启随手摸出一吊钱,抛给面露喜色的姜六:
“你既然听过我的名头,那就该明白拿我的钱不办事,或者动啥歪心思,是个什么下场。
鱼栏、柴市两个少东家,都与我认识,天鹰武馆、神手门、断刀门,也跟我有些交情。”
姜六脸皮一紧,顿时觉着手里那吊钱烫手,腰身再沉几分:
“我晓得利害,出了这扇门,见着七爷你要带话的虾头哥之前,绝不张嘴。”
……
……
外城,信义街。
沉甸甸的钱袋子落在桌上,何重抬起下巴,神色倨傲:
“今天,我干爹杨猛家里出殡下葬,想要大操大办,弄得热闹些。”
茶师傅陪着笑问道:
“十八相送咋样?一水儿披麻戴孝的,吹吹打打,开路的,抬棺的,哭丧的,大大小小五十号人,阵势绝对够。”
何重不置可否,并没多上心:
“这是定金。让我干爹满意了,事后还有大把赏银。”
他交待几句,背着双手慢悠悠回到堆金街的杨宅。
门口高挂白灯笼,风吹落叶飘,冷冷清清的气氛与庙会的热闹欢腾,好似阴间与阳世。
“哼哼,再过几天,还要操办一场呢。”
何重眯着眼睛,他已经学到杨猛的虎鹤十绝手,等杨泉下葬之后,也该送这个糟老头子上路了。
大宅内里安静,行在后院的回廊上,何重仿佛巡视自己的地盘,颇有种心满意足的意味。
偌大的家业,往后就姓“何”了。
东家吃下大头,总归会赏点汤水,也是一笔不小的横财。
尤其通过这桩差事,赢得老爷的认可,必然前程无量。
到时候进鱼栏的卫队,再做个统领,改个算得上光宗耀祖了。
“干爹……”
何重拐进布置成灵堂,停放棺材的那间院子,却看到穿着麻衣的杨猛大步踏来,几乎要跟自己撞个满怀。
“那门虎鹤十绝手,你可有什么不解之处?”
杨猛眼皮虚虚眯着,让何重莫名感到心底发毛,像是被一头凶虎盯上,即将成为盘中餐一样。
“干……爹,那一招‘挖眼绝目’的手法,我有些没弄明白,该如何运劲发力……”
“我教你,看好了,拇指、食指捏紧了,许多拳脚功夫都有挖人招子的打法,但多半是取食指和中指为用,容易被防住……”
杨猛腰身如蟒蛇拧转,带起凶悍的劲风,何重抬头去看,只觉得有股煞气扑面,忍不住眨动眼皮。
“啊!”
下一刻,两指前插一钩一扯,生生扯出两颗破烂的眼珠!
不等何重更惨烈的嚎叫,杨猛横起一臂,往脖颈一挟,劲力如雷火炸开,钻进筋肉,将其性命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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