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不到金丹,只能竭力维持着清醒,看着跪在那里却神色冷漠的陆崇远,朝着萧厌说道:“陆中书乃朝中肱骨,今日之事是朕思虑不周,铖王一案就此落定,不得再牵连陆家其他人。”
“父皇?”四皇子满脸震惊:“可谢寅的身世还不明,关氏她也是……”
“够了,朕意已决,无须多说。”
安帝没等四皇子说话,就不耐打断。
“父皇……”
四皇子还想要说话,安帝就满是烦躁的甩开四皇子扶着他的手,忍着头疼看向萧厌:“送陆中书回府,解他禁足,尽快查清陆肇贪污一案,陆中书辞官之事不必再提。”
萧厌看了眼安帝,低头时眼底划过抹讥讽:“微臣遵旨。”
太医匆匆赶来时,安帝被冯内侍扶着去了后面的内室,听着里面脚步声,四皇子满脸苍白无措的站在原地。
他不懂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明明父皇憎恶陆家,今日之事也能定陆家的罪,哪怕关氏不是陆家人,可她早年就嫁进陆家,所做那些陆家根本撇不清干系,最差一个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他跟陆家决裂,就是因为笃定了陆家逃不过今日,可是父皇,父皇他居然半点都没惩处,反而还去了陆崇远的禁足……
四皇子脸色白的厉害,看着陆崇远从地上起身,错步上前:“外祖父……”
“殿下忘了,你是皇家的人,与陆家无关。”
陆崇远一句话就让得四皇子摇摇欲坠,面无人色。
“外祖父,我……”
他想说他不是有意,他也是奉父皇之命逼不得已,可对上陆崇远满是寒霜的黑眸时,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崇远伸手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转身看着身旁站着的萧厌:“多谢萧督主厚赐,只是陛下待陆家的情谊,以萧督主这般阉人恐难理解,今日的事老夫记着了,定当回报。”
他说完挥袖就朝外走去,萧厌也不急,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等陆崇远快要跨出御书房时,萧厌突然低笑了声:“陆家对陛下的情谊,是二十年的事,还是十三年前?”
陆崇远身形一僵。
萧厌抄手走到陆崇远身旁:“说起来,关氏死的实在可怜,混淆皇室血脉,论罪当诛,陆中书凭着三言两语就能保住陆家,若关氏活着进宫,陛下说不定会看在陆家的情谊上饶她一命,可惜……谁都不想让她活。”
他声音不大,里头的四皇子听不太清楚,可落在身旁的陆崇远耳朵里却如轰雷。
“不过说来也奇怪,陆家一个不管事的长媳,居然能驱使兵部的人,本督倒觉得,她说不定真冤枉呢……”
陆崇远霍然转身,死死看着萧厌:“萧督主,万事留一线!”
萧厌神色散漫:“本督不想留,怎么办?”
见陆崇远紧抿着嘴唇,神色阴沉,萧厌扬唇突然看向外间远处:“那不是皇后娘娘吗,陆中书,快去父慈女孝。”
陆崇远:“……”
这阉贼真的知道!
他原以为今日尽在掌握之中,也是他拿了安帝软肋,平了铖王之事,可是萧厌居然知情,他明知道是皇后,明知道是四皇子,却任由关氏“顶罪”。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陆崇远对着萧厌,头一次生出惧意。
……
“父亲。”
陆皇后本是来见四皇子的,却没想到先看到陆崇远和萧厌。
见陆崇远径直过来,陆皇后脸上闪过抹心虚之色,随即却还是稳住心神:“本宫听说府里出事了,父亲没事吧,陛下可有为难……”
啪——
陆崇远狠狠一巴掌扇在陆皇后脸上。
陆皇后整个人都被打的蒙了,跟在她身旁的金枝几人也都是目瞪口呆。
这里是宫里,是御书房外。
陆崇远居然敢打皇后?!
四皇子远远瞧见这边不对,匆忙跑了过来:“母后!”看着陆皇后肿起来的脸,他急声道:“外祖父,今日之事是我做的,跟母后无关,她什么都不……”
啪!!
陆崇远又是一巴掌,打断了四皇子的话。
四皇子难以置信地捂着脸:“外祖父……”
“别叫我,我陆家没有你们这种吃里扒外的蠢货。”
陆崇远越过四皇子,看着陆皇后:“陆青凤,我原以为你是聪明人,却没想到你的聪明都用到了自家人身上。”
陆皇后动怒:“父亲,这里是宫里……”
“宫里又如何,你大可去找陛下替你们母子做主!”陆崇远冷讽。
陆皇后这才想起,陆崇远居然是自己出来的,而且除了脸上那道小伤,身上没有半点落罪的痕迹。
她眼神一缩,语气软了下来:“父亲,我也是逼不得已……”
“你用不着跟我说,放心,从今往后,你们母子的事情跟陆家无关,老夫看着皇后娘娘和殿千秋万岁!!”
陆崇远说完冷冷看了他们母子一眼,转身就朝着宫外走去,他从头到尾都仿佛不怕被人看到他朝皇后母子动手。
陆皇后心中急跳,看着陆崇远走远后,萧厌施施然地过来,她急声道:“萧督主,陆家为何……”
明明陛下该落罪陆家,为什么陆崇远没事?
萧厌轻叹了声:“虽已查明跟铖王苟且之人,可谁知陆中书提及了些往事,陛下就变了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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