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全身肌肉无声绷紧,又勉力松懈,出声试探,“这个时间您不满意?”
何文宇从头到脚扫他一圈,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掸烟灰,“我担心你悔恨交加时肝肠寸断,那可太痛苦了。”
小唐一愣,“您会做掉我?”
何文宇不再看他,目光透过玻璃,临摹对美景出神的温素,“我手上舍不得沾血腥,毕竟例子摆在眼前,沾了血,有家有室,幸福的提心吊胆。”
小唐默不作声。
何文宇掐了烟,起身拉开门去甲板。
今日海风不大,浪声也清,他没遮掩脚步声,温素回头看见他这一身衣服,忍一路还是没忍住,“你今天有正事吗?”
谢琛有谢氏,常住昌州算半休假,依旧文件如山,视频会议从早到晚。
她不清楚何文宇底细几何,但从随从不断,出行座驾,还有直升机,游艇,他无疑是有钱的,有钱人的时间都很紧。
不会闲到陪她翻山越岭,四处闲逛,出海钓鱼。
而且他穿正装,少之又少的领扣全系,脚上皮鞋蹭亮。比松垮领子,休闲球鞋的搭配,正式沉练,风姿熠烁。
“有。”
温素一脸猜中的笑,“那回去吧,你有事去忙。”
“我正在忙。”何文宇坐在她身边,展臂扶着栏杆,虚虚垫在她身后。
温素呆怔。
何文宇含笑望着她。
早晨再见,他目光比之从前,平缓从容。没了黏糊窒息的潮涌,没了迫切吞噬的沉晦,清清朗朗,仿佛她只是一个好朋友,好玩伴。
行为动作也守着分寸。
她上船时,不可否认松缓了,现在这似是而非的话,猛然又戳中她神经。
温素本能开口,“我不是……”
何文宇笑出声,悠扬的,磁性的,蛊惑又蔫坏,“我也没说你是正事,是想请你帮个忙。”
温素松口气,“什么忙?”
“待会海上有个拍卖会,规矩定的很死板,出席者必须有陪伴。”他拄着头,目光漾出一片笑,“往前我不受女人欢迎,形单影只,被拒在门外。如今有了素素心肠软,陪我这一次?”
温素打量他,十分不信,“你别骗我。你这款不会不受女人欢迎。”
“我哪款?”
温素没搪塞,真心诚意夸赞他,“清瘦俊俏的少年长大了,多了成熟,还多了一点坏。”
何文宇嗓音生了哑意,“我哪坏?”
温素后知后觉,感到话题危险了,抿嘴角。
不想正巧抿了几缕吹乱的发丝,开口含含糊糊的,“总之,你是骗我。”
“没骗你。”何文宇拢起她飘舞的长发,扶稳她头,从手腕腕表前褪下一只发圈。
珍珠盈润的光芒,在阳光下一闪而过,温素不由仰头去看。
何文宇手上动作一顿,怕扯疼她,温声轻斥,“别动。”
头发在人手里,扯着头皮,温素僵住。
何文宇察觉她的小心,闷声轻笑,迅速卷了两下发尾,轻轻绕住发根,在她脑后盘了个发髻。
他梳理头发的动作熟练,盘发手法又快又稳,珍珠发圈固定得非常牢固,珠子拉扯碰撞间,没有勾缠住一丝头发。
十分有经验。
温素长长呼出一口气,急于打破这玄妙旖旎的氛围。
“你不打自招,不受女人欢迎,却是扎女人头发一顶一的老手,这些年风花雪月看来不少。”
何文宇含笑打量她盘发的模样,除开几次宴会,她一直长披发。
乌黑的长发垂顺柔直,她的脸型鹅蛋圆,眉型是远山眉,一股温柔沉静的女人味。
但她小时候最不耐发丝披散,影响行动,遮挡视线,拖拖拉拉,像见不得人。
何文宇扬了眉,“就不能是工作?”
温素眼神瞬间不一样了,“工作?”
何文宇明白她想歪了,不仅不纠正,还笑得欢畅,“我刚成年那会儿,经济上不是很宽裕,素日拮据总要做些副业。”
温素下意识往深处发散,结结巴巴,“你,你过得……”
“不是小白脸。”小唐立在遮阳棚下,“我们那时有一家假发公司,专供非洲出口。非洲人基因限制,头发又炸又卷,又长不长。最喜欢及腰长头发,编满头小辫。业务最峰值时,老大也下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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