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颗脑袋，垒起来的京观并不是太大。
但看着那一颗颗睁着眼睛的人头，黎宁感觉自己闭上眼，都无法挥去这恐怖的画面。
此时谢余正提着一支笔，准备在那京观旁边的木牌上，写点“豪言壮语”呢。
奈何他这人不好舞文弄墨，搜肠刮肚也整不出几句文采斐然的话。
至于说六子、大军等人，更不用指望了。
让他们题字，估计最后能整出来的，无非就是“头大如斗、看起来真丑”一类的笑话。
看着旁边黎宁浑身颤抖的样子，谢余问那黎宁道：“你既是王族后裔，肯定有点文化吧？要不你来写几句震慑那莫氏反贼的话？提提气？”
一边说，谢余一边将那笔递给黎宁。
“你……你这个屠夫！我……我不要你帮忙复国了……”
黎宁再也受不了了！
之前还在腹诽谢余为什么带着他一场仗都不打，如今只是打了一场仗，他就快崩溃了！
现在谢余竟然还让他帮忙题词？
“屠夫？”谢余笑了笑，把笔递给旁边的六子，反问道，“我屠谁了？”
“这么多无辜百姓死在你们的刀下，你还说自己不是屠夫吗？”
“无辜百姓？”谢余摇了摇头，“拿着锄头耕地的，是无辜百姓，举着锄头铲人的，就是暴徒！”
“我只杀青壮，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老人、女人、孩子，你见我杀了几个？”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同情这些人。难道是因为，他们将来有可能是你的子民？但你就不想想，倘若你复国不成功，这些人会把你当成他们的王吗？”
“如果让莫氏一族掌握了权柄，他向整个安南宣布，你黎氏一族都是反贼时，你站在他们面前，你觉得他们是拥戴你的几率大，还是砍下你的脑袋，找莫氏讨赏的几率大？”
“我……”
黎宁嘴巴张了张，似乎不知该如何辩驳。
谢余继续说道：“你们现在的立场并不相同。我杀他们，不过是在帮你削弱你对手的实力罢了。”
“说得好听！但你就不想想，如果你把人杀光了，将来我即便复国成功，又有何用？留给我的，不过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安南罢了！”
黎宁一脸愤愤，终于想到了反驳的理由。
“呵呵，你说得对！将来你复国成功了，安南可能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千疮百孔。如果你舍不得，那就干脆放弃复国。”
“你放弃复国，我不‘滥杀无辜’，最后这些人乖乖听莫氏一族的话，莫氏一族成为安南的王，带着兵强马壮的勇士们，继续犯我大雍边疆！”
“到那时，我不还是要和这些人拼个你死我活？”
“倘若你不放弃复国，我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情，哪怕最后你复国失败了，那莫氏接管的，也不过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我再问问你，你是愿意留给莫氏一个兵强马壮的国家呢，还是宁愿自己得不到，也要给他留下一个烂摊子？”
“我……”
黎宁又感觉无话可说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头叹息道：“我错了……”
谢余笑了起来。
这就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