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洗床单,床单不是薄的那种,稍微有些厚度,遂用力搓了许久。
好在河水是冷的,清洗血迹很快。
只是问题出现了,整块床单在河水里浸湿后,拎起来时沉得很。
她压根拿不动,只好一手拉着床单一角,看河埠头有没有人过来。
没有人。
天呐,这怎么办?
她使劲拉,愣是只拎起半截。
忽而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她忙转头:“你好,可不……”
话还没说完,她缓缓闭了嘴。
来人是傅辞翊。
他正沿着河畔跑。
真是冤家。
他们前世绝对是死对头,而且是她欠他的,今生才会有如此荒唐的夫妻关系。
习武之人,耳力异于常人。
颜芙凝那几个字,傅辞翊已然听闻。
“何事?”
他放缓了步子,走到她跟前。
由于跑了挺长的路,此刻胸膛微微起伏着,白皙冷峻的面颊上染了些许粉,薄唇比寻常红润了些。
意外的妖孽。
颜芙凝眨了眨眼,吃力道:“床单太沉,我拎不起来了,你可不可以帮……”
她的话仍未说完,傅辞翊卷了袖子,站到她身旁,胳膊一伸,大掌抓住床单就提溜了起来。
水哗啦啦地往下落。
颜芙凝手上一轻,顿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要拧干么?”他问。
颜芙凝清丽娇柔的粉面上漾出一抹笑:“要的,自然是要的。”
她一个人压根拧不干。
傅辞翊将床单并拢,一头给了她,一头自个拧着。
看她傻愣着,道:“一起拧啊。”
颜芙凝想哭:“我拧不动。”
傅辞这才看向她的双手,两只小手堪堪捧着皱叠一起的床单一头,压根没有多余的空隙叫她用力拧巴。
她的手怎会如此之小?
“你自幼在严家是没吃好么?”
颜芙凝不解:“啊,为何这么问?”
他本想说手为何如此小,话到了嘴边硬是变成:“怎会没有力气拧床单?”
颜芙凝垂了眼眸,他又在话里话外地说她娇气。
“在严家又不用自个拧床单。”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敢与他说了硬气的话。
话一出口,她自个惊了惊。
傅辞翊也怔住,旋即短促轻笑:“也是,你跟着我吃苦了。”
他此般笑时,就是有脾气时。
颜芙凝不知如何接话,水汪汪的大眼睛登时波光粼粼。
傅辞翊厌烦地看她一眼,冷着语调:“这样吧,你只抓着,我独自拧。”
颜芙凝“嗯”了一声。
哪里想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两只手拧着拧着,险些将她拖倒。
在旁的地拖倒无妨,此刻拖倒就直接掉进河里去。
“啊——”
她惊呼一声。
傅辞翊厌烦地拧了眉头,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拎了回来。
“怎如此娇气,连床单都抓不住?”
竟要落进河里去。
颜芙凝噎住,他说她娇气。
傅辞翊觑她一眼:“去岸边,省得溅湿衣裙。”
还是他一个人拧吧。
只是,床单拧起来的感觉,与方才他抓她胳膊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的胳膊怎能那般软?
软得仿若里头没有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