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走后半个月,燕国的天工学院也到了我们那里进行属相测试,我弟弟被测出水属相,他坚持要学机甲,父母拗不过,就送他去了燕国天工学院机甲班。”
佟玉泉用力擦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血渍,胸腔中发出一声长叹。
“谁知这一分别竟然就是永别,我弟弟是个天资很高的人,只用了五年就升到了四品雾尚甲,那年他才十七岁,被赵国兵甲部招去,做了赵王近侍。”
“再往后,他就被派去杀你……从此音讯全无,直到前些时候,父母来信说他没了,赵国送了抚恤金去家里,可尸首却没有找回来……”
佟玉泉捂着脸,肩头耸动着,不知是哭是笑。
“他是杀手,既然杀人,就得做好被杀的准备,但你不是,你只是一个夫子,为何要做那与杀手无异的事?!”
庄夫子道:“如果你真的想成为杀手的话,练出冰甲的时候你就可以去赵国兵甲部毛遂自荐了,但你没有去,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说明你本性就不愿意去做那些事。”
他惋惜道:“可没想到兜兜转转,你最终还是走上了跟你弟弟一样的道路,只是因为他杀人没成反被杀,所以你就要替你弟弟再去杀人吗?”
“你糊涂啊!你弟弟是为赵国办事,他杀人不为自己的喜恶,祝新年没有死在他手中也纯属命大,但你现在三番两次动手,这是算私人恩怨,还是算国家仇恨呢?”
管事夫子连连摇头,佟玉泉挣扎着坐直身体,提声道。
“当然是个人恩怨,我只有一个弟弟,他死无葬身之地,而我又恰好遇到了凶手,难道要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可你应该知道你弟弟要杀的人是什么身份吧?你是赵国人,有一个在赵国当杀手的弟弟,现在两人都在秦国杀人,仅凭一句私人恩怨真的能掩饰过去吗?”
佟玉泉沉默了,人一旦离开故国,一举一动就都代表着国家。
就像祝新年说的,这件事可大可小,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就会立马演变成一场国与国之间的大战。
佟玉泉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以为自己只是杀了一个学生,却没想到自己与这个学生分别代表了两个国家。
“我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得那么严重,相信你也不想,赵国现在的实力你很清楚,一旦打起来,秦灭赵只是时间问题。”
佟玉泉赫然抬头看向祝新年,但眼神中已不见方才的愤怒憎恶。
他也是个聪明人,比起憎恶诅咒一个自己打不过的人,不如赶紧想想办法,如何将此事大事化小。
“我们会把你交给长老院,如果这件事被定性为刺杀,长老们一定会通知兵甲部的人过来,到时候就没有退路了。”
佟玉泉迟疑了一瞬,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要你咬死这件事就是夫子杀学生而已,至于理由你自己去想,我们被害者是无需知道加害者是如何想的。”
“你肯这么做?”
佟玉泉惊愕道:“难道你不想借此事让秦国出兵赵国吗?长平之战后我赵国已经势弱,早已不是秦军的对手,你身为秦王胞弟,难道不想借此给你兄长提供一个绝佳的出兵理由吗?”
“我没那么心急。”
祝新年泰然自若道:“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天命,一切都须顺时而为,我不想篡改天命,只想在天工学院多过几年安稳日子,等天时到了,我自然会去做我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