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突然而然，毫无征兆。
阴郁的天幕，像是被人猛地撩开窗帘，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湛蓝的天穹和安静祥和的金色沙海。
出来了？又似乎没有。
仍在埋骨沙地之中，只是脱离了狂风笼罩的区域。
刘嚣回首，望向身后。
灰暗的沙尘在风暴的带动下，遮盖住整片天地，抬头，望不见顶点，左右也看不到边际。
这恒久存在的沙漠风暴，可能才是人类扇环真正的屏障，也在无数岁月中，将来自凶荒的威胁隔绝在外。
悟空挥舞着翅膀，继续前行。
没有风暴作祟的沙地，开始有了植物生长，野兽出现的频率也大大增加，天空中居然还有稀疏的残云，这在秩序之地很少出现。
一池黑色湖泊的周围，聚集了上百头不同种类的野兽，在悟天从它们头顶高处掠过时，有几头抬起脑袋，好奇地望向空中。
这里已经属于凶荒，让扇环人族谈之色变的地方。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凶荒本应是遍布凶兽的杀戮之地，可事实上，似乎并不是那样。
从千米高空俯瞰大地，视野中没有一头凶兽。
“我们出来了！？”
身后，塔妮娅惊喜说道。
“你出来了？”
自从开始参悟能技星撰，小妮子就一直处于入定状态，直到现在。
“嗯，”塔妮娅点点头，“印记箭我已经研悟出来了，我们好像还是在沙漠里？”
刘嚣啧啧两声，有些怀疑参悟能技星撰的难度了，这么久了，整个避风城没有一个人参悟成功，放在塔妮娅这，怎么就变得如此顺理成章，轻松愉快了？
不行，找个安全的地方，自己也要挑战一下。
悟性这方面，多少还是有一些自信的。
“只是度过了那一大股风暴，不过，这里应该已经进入凶荒了。”
“这里......就是凶荒啊......”
塔妮娅好奇地望向身下的世界，一些固有的认知，正在一点点被改写。
一个直径足有几十米的巨大球体在沙地上快速滚动，早早就吸引到两人的注意，一开始，还以为是个不太正常的石头，可当悟天从它的上空飞过时，这个球突然解体，化作数百只爬虫，转瞬间钻进沙堆中。
高空中，上千只飞蛇互相玩闹，盘旋不止，地面的沙丘突然下陷，露出一朵巨大的酒红色花朵，红花满开，数百根长长的花蕊向空中喷吐处无数拳头大小的淡粉色小球，飞蛇蜂拥而至，用长舌掠取着这些小球，场面极度混乱。
一些幸免于难的粉色小球，头顶处会展开一个竹蜻蜓一般的透明叶片，随风旋转，散落大地。
形似鳐鱼的飞兽结成箭头队列，整齐地在低空飞掠，从高空俯视，会有一种深处海底的错觉。
两人就东瞧瞧西看看，总觉得到处都很新奇。
最让刘嚣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看见了雨云，瓢泼大雨冲刷着干涸的大地，数不清的野兽在雨中仰头张嘴，大量植物从沙堆中冒了出来，享受着雨水的滋养。
史隆因为没有太阳这种热源，在地球上司空见惯的气候，这里却没有，雨雪冰雹这种，根本见不到，给刘嚣的感觉，秩序之地就像个巨大的温室，里面被设定死了温度和气候，始终保持在人族最舒适的状态下。
继续飞行了约莫半天时间。
终于，可视范围之外的极远处，出现了山体的轮廓。
随着那朦胧的山影逐渐清晰，陪伴刘嚣大半个月的埋骨沙地，可算是到了尽头。
说实话，这些沙漠，刘嚣早就看吐了。
沙地的边缘，是一列陡峭的山峰，将两片完全不同的地貌隔绝开来。
自峰顶飞过，眼前，赫然另外一派风景，浩渺无垠的丘陵，横贯大地的裂谷，漂浮半空的大地，点缀斑斓的草坪和花海，时不时冲天而起的喷泉，鸣叫嬉戏的小兽，生机勃勃，满目翠绿。
“好美。”
塔尼娅轻声感叹。
悟空放缓飞行的速度，背脊上的两人都惊叹于这处天地的浑然天成，同时，也被这里的一切深深吸引。
刘嚣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避风城的部族，哪怕在埋骨沙地这样极端恶劣的环境下，依旧没有选择退走，而是心心念念有朝一日能回到凶荒，回到祖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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