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扬帆起航,余云遥为了能够养足精力与“瀛贼”谈判,勉强自己闭上眼休息片刻。
本就年老体衰,加之忧心如焚一直未合过眼,这一躺便是沉沉的睡去了。
当闻冲来叫床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海船也停靠在了海岛上。
睁开眼的余云遥看向舷窗,拒绝了闻冲的搀扶,从吊床上走了下来。
“到了?”
“到了。”
“好。”
余云遥看了眼闻冲:“先上去。”
“大帅是要取印吗?”
闻冲面色很是平静,蹲下身,准确无误的从吊床下面三个小箱子最左侧的位置拿出了帅印,低头双手呈给了余云遥。
看了眼后半生视若珍宝的帅印,余云遥神情微变:“你怎知帅印放在哪里,还有,本帅明明记得是上了锁的。”
其实在东海舟师,余云遥就是直立行走的帅印,即便如此,他也不会让任何人触碰这枚帅印。
“大帅您太过劳累,临睡前忘记锁了。”
余云遥深深看了一眼闻冲。
他不确定是否真的如闻冲所说的这般,事实上这几年来他的确偶有“丢三落四”之事,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
马上就要登岛,余云遥不愿深究。
闻冲站起身,将木架上的甲胄摘了下来:“还请大帅披甲。”
“为何披甲?”
“您是东海舟师大帅,镇守东海数十载,麾下猛卒悍将不计其数,末将…末将以为大帅应披甲,末将不善言辞,只是,只是觉着大帅…”
余云遥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说的不错,本帅虽是老矣,却不可坠了威风,来,为本帅换甲。”
闻冲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又马上转换为决绝的神情,低着头,无比恭敬,一丝不苟的为余云遥换上了甲胄。
当虎头盔也被余云遥拿到手中后,若有若无的味道传了过来。
余云遥神情微变:“血?”
这种味道,他太熟悉不过了,一声“血”字落下,余云遥顾不得其他,连忙跑上了楼梯。
阳光刺目,风和日丽。
余云遥本能的遮挡了一下眼睛,这一刹那,他见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一个很壮硕的人影。
人影扛着一把大的有些吓人的长刀,重刀,就那么靠在横杆上,打着哈欠。
“混账东西,还不下船列阵。”
吼了一声,余云遥也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大惊失色。
甲板上有很多人,或坐或站。
在他们的脚下,脚旁,三十多具尸体,都倒在血泊之中。
“大胆瀛狗,竟敢伤本将亲…”
话没说完,余云遥如遭雷击。
他看清楚了一个人,看清楚了一个人的长相,正是因为看清楚了这个人长的什么模样,他才意识到甲板上的人非是瀛贼,是汉人。
“韩…”
余云遥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闻冲从未见过的惊恐之色:“韩百韧?!”
“嘿,老狗。”
扛着长刀的韩百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早知你会给佑儿添麻烦,当年在东海就应宰了你这老狗。”
一瞬间,余云遥就知道中计了,猛然扭头看向闻冲。
“你胆敢出卖本帅!”
闻冲满面愧疚之色,出手如电,一把抽出余云遥腰间的佩剑随即暴退不已。
挽弓拉弦之声传来,王山手中打工拉成了满月,闪烁着寒光的箭头直指余云遥额头。
韩百韧双手杵在刀柄上,满面戏谑之色:“是活着跟老子离开,还是老子带着你的人头走?”
“为何?”
相比于中计,余云遥更想不通闻冲为什么会出卖自己?
“究竟是为何?”
余云遥目眦欲裂:“闻冲,本帅视你为己出,你为何要出卖本帅,闻冲,你无牵无挂无父无母,为何要出卖本帅,闻冲,你无儿无女没有任何亲族在世,为何要出卖本帅,闻冲,你说,说,为何要出卖本帅!”
“扑通”一声,闻冲双膝跪地,泪如雨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谁说他无儿无女。”
一个老将乐的和个变态似的:“这小子健壮的很,你余家女眷共十六人,除了三个孩子外都被这小子给糟蹋了,啧啧啧,十二人,整整六个时辰,不眠不休,过上个大半年,他不就有亲族了吗”
“你说什么?!”
余云遥呆愣当场,闻冲却是不停地磕着头:“大帅,末将是被逼的,是被逼的啊,末将反抗不得,您知晓的,末将不怕死,只是他们说可以放过女眷,只要将您诓骗到此处后,他们可以放过末将与那些…那些被羞辱的女眷,让我们远走高飞,末将非是贪生怕死,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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