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见过温岐生气,也不会有人惹温岐生气。
韩佑可以说是开朝第一人了。
结果明明应该生气的温岐,反而没有生气,看向韩佑说道:“待元日锣声过后,吾需与将军一叙。”
“哦。”韩佑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好。”
这次天子不拦着了,群臣也不担心了,他们对韩佑太放心了,一百个放心。
韩佑有点好奇温岐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君臣也是如此。
温岐在国子监几乎足不出户,结果眼瞅着年关了非但离开了国子监,还去见了一些士林中人。
此举看似是温岐刁难韩佑,冷不丁一想,又似乎是给韩佑一个“自证”的机会。
具体怎么想的,也只有温岐自己知道了。
气氛再次陷入了尴尬,仿佛哪里有温岐,哪里就会尴尬。
温岐倒是泰然的很,收起纸笔后品着茶,望着远处载歌载舞的百姓,面露笑容。
韩佑见到大家都不说话,乐呵呵的问道:“温司业,看来我韩佑也变成风云人物了,还特意给我记上两笔,说说,之前怎么写的。”
“还未成书,不可外传。”
“说说嘛。”
温岐理都不理他,可韩佑开了个头,君臣有点坐不住了。
臣子也罢,天子也好,谁不想知道自己在史书上到底是个什么样。
大家都不好意思开口问,周老板对韩佑打了个眼色。
韩佑:“干嘛。”
周老板冲着温岐努了努嘴。
韩佑:“撵走?”
老八:“…”
要么说还是文武了解老八,蒜公公弯着腰满面堆笑:“温大人,国朝新立,元年已过,陛下可谓是每日操劳,不知…不知在温大人笔下,陛下如此勤勉操劳…”
要么说人家温岐头铁外加情商低,笑着说道:“公公想问,吾笔下如何记录陛下之事。”
“是是是,陛下如此明君…”
温岐再次打断了文武,看向天子:“陛下声名与否,哪里是吾这区区读书人可评判的。”
“哦,那朕倒是要问了,连温司业这铁笔史官都无法评判,还有何人有资格评判朕。”
“百姓。”
温岐这话一出口,大家觉得这家伙搁这和韩佑现学现卖呢,说了等于没说。
谁知温岐满面正色的接着说道:“有朝一日若是异族叩关,国朝生死存亡之际,陛下一封圣旨,需百姓入伍上阵,到了那一日,陛下站在百姓面前,问百姓可否保家卫国,百姓言,他们将以国家热爱他们的方式来热爱国家,陛下闻言欣慰大笑,那您必是明君、仁君,可若是陛下恼羞成怒,勃然大怒,那陛下自然称不上是明君,仁君了。”
话音落,满堂鸦雀无声。
韩佑侧目不已,一个儒生竟能说出这种人间清醒的话。
异族叩关,大敌当前,我们百姓将会以国家热爱我们的方式去热爱国家,这话…可谓大逆不道了,却又是人间清醒。
天、地、君、亲、师,这是儒家那一套,甚至还出了个什么君要臣寄臣不得不嘎。
而温雅的观点,则是国朝对百姓好,那么百姓保家卫国是理所应当之事,可要是国朝对百姓啥也不是的话…
这话也就是温岐说的,换了任何一个人,文武早就上去一套无限连给连到死了。
群臣都不吭声,不敢反驳,也不想反驳,不敢,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是温岐,不想,是因为他们知道反驳不了。
“哈哈哈哈哈。”
天子大笑出声,连连颔首:“好一句将以国家热爱的方式热爱国家,公平,公道,公正,这话说的不假的,说的不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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