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柔嘉长公主依旧不置可否:“后族能不能不受猜忌,难道不是看平阳侯如何抉择么?”
赵瑾一滞。
她说的也没错。
“平阳侯战功赫赫,若新帝登基,便是板上钉钉的三朝元老,加之国丈身份,的确尊容太过。”柔嘉长公主缓缓开口,“本宫若没猜错,待新帝登基之日,便是平阳侯告老还乡之时。”
迎着她笃定的眼神,赵瑾也点头承认:“功高震主,烈火烹油,唯有退出朝堂自保。”
“那不就是了?”柔嘉长公主无所谓道,“别怪本宫说话难听,州哥儿和允哥儿天资是高,但来日未必能达到平阳侯此等功绩地位,这世道有太多怀才不遇之良才,非天时地利不可造就。”
顿了一瞬,她缓缓道来:“北疆战场是个机会,但良将太多,前有李将军此等久经沙场的老将,后有秦王世子及忠勇伯等后起之秀,州哥儿能出头不假,但最多也就是第二个定南伯了,待北疆平定,大齐边境便再无威胁,武将难有机会,而允哥儿……他是个有本事的,可文官升迁难上加难,即便新帝临朝,他也有不远的路要走,待到拜相入阁,十来年功夫都是快的。”
的确如此。
裴西岭能有今日的功绩,一半归功于他本身实力过硬,一半原因是天赐良机——图尔异动给了他机会,正好他用兵如神,部下得力也配合默契,这才一举灭了图尔。
而反观有些武将……便是想退敌博功勋都无敌可退。
北疆战后的裴承州便要遇到这般处境。
说到这里,赵瑾沉思片刻,接了她余下的话:“裴西岭辞官,州哥儿允哥儿还有不远的路要走,在此期间,便有后族荣光加持,但一个亲王妃的存在能令平阳侯府站得更稳,也可互惠互利。”
“正是如此。”柔嘉长公主笑看了她一眼,“也不必担心新帝如何忌惮……若仅因一个亲王妃便忌讳上平阳侯府,他便不会放任四皇子全身而退、五皇子掌控图尔、七皇子娶了祝尚书嫡女,还挽救数名忠臣于微末之时,一个有能有为、镇得住兄弟功臣的君主,格局眼界不会仅止于此。”
听完半晌,赵瑾才叹了口气:“倒是我多心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顾虑的也没错。”柔嘉长公主道。
赵瑾也点了点头。
若日后新帝忌讳清算,不会因为没有一个亲王妃便放弃,若他大度容人,也不会因为多了个亲王妃便失了初心。
说白了就是赌人品。
若赵沁可嫁九皇子,他们筹码反而还多了一分。
“明白便好,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柔嘉长公主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曾经孤身前往长公主府以一己之力说服她结盟上船,后又献计不绝,顶着风险为她两府增长助力的人,如今竟也会再三犹豫,不敢冒进。
赵瑾坦然道:“无畏便无惧,心有挂碍,便没法做到无畏。”
牵挂越来越多,也便更在乎一家老小的命,而非那虚无的权势富贵。
“那赵沁你嫁是不嫁?”
“我没有意见,但还需同我父亲兄长商量过后决定。”
“应该的。”柔嘉长公主点了点头,勾唇一笑,“那孩子既敢上我们的船,送她一场泼天富贵又何妨?”
赵瑾也笑了:“她大抵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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