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眼神渐渐平静下来:“你说的是。”她拍了拍裴羡的手,“不过万事还是以身子为主,莫要操劳太甚。”
到底是曾朝夕相处的家人,裴羡立刻就明白她们在想什么,脸色瞬间红透。
“母亲,二嫂……我无事的。”她声音极轻,显然是不好意思,“这几日忙乱了些,幸而有母后帮衬着,不然只怕我连晚上安寝的时间都要少上一两个时辰。”所以别想多了。
周念慈笑意温柔:“太后慈爱,皇后娘娘有福了。”
“二嫂还如从前般称呼我便是,一家人没得生分了。”裴羡道。
“礼不可废,娘娘莫要多想,咱们还能因一个称呼生分不成。”
周念慈态度依旧亲近,但称呼是绝不肯改的,莫说永嘉帝还在这,就算没在,君臣之礼也该分明。
而赵瑾早就明白了入乡随俗的道理,也一样坚持尊称。
裴羡只能依她们。
她们聊了片刻,裴羡才忽地顿住:“如意糕糕呢?”
“嗯?”
赵瑾和周念慈也反应过来自己落下了什么。
几人回头一看,沉着脸的如意站在后头远处,双手抱胸牢牢盯着他们,而糕糕虽然没拉下脸,但也没好到哪儿去,站在如意身边不动。
两人分明身后还有丫鬟嬷嬷,却莫名叫人觉出了股凄凉而孤寂的意味。
两个孩子早就被教了规矩,知道帝后代表着什么,所以方才再想姐姐也乖乖行了礼,但也就那么片刻说了两句话,此后像是被大人们遗忘了一般,连个话都插不进去,哪能没点想法。
“怎么了?”前头男人们也停下回头看了过来。
“父亲,放下!”珩儿立即拍着裴承州的手想下去找他小姑姑小叔叔。
“别捣乱。”
裴承州压下他的手。
裴羡一行人忙走回去:“如意糕糕生气了?”
“如意岂敢,姐姐嫁了人,有了姐夫,有了自己的家,不愿理会如意也在常理之中。”
糕糕也点头,话里莫名有股子凄凉:“毕竟姐夫才是姐姐名正言顺的家人,是姐姐该关心在意的存在,如意糕糕又算得了什么呢。”
永嘉帝眉头一跳。
丈母娘还没哄好,小姨子和小舅子就出幺蛾子了。
不过那一声声姐夫实在叫得人心里高兴,他认命地上前蹲下,笑容和蔼地开口:“姐姐虽嫁了人,但并非姐夫抢走了姐姐,而是多了一个疼爱你们的人啊。”
他摸了摸糕糕的头:“姐姐依然关心在意你们,姐夫也是如此。”
糕糕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使性子的人,人家给了台阶,他就得下,便只委委屈屈的点头:“多谢姐夫。”
如意更不必说,既心疼屈服于皇权的哥哥和自己,又心疼要假意逢迎皇权的姐姐,心下悲凉无比。
长得好有什么用,心坏了抢她姐姐啊。
“多谢姐夫。”四个字愣是被她说得哀戚不绝。
熟知两人性情的裴家人约莫意会了他们脑瓜子里究竟唱了什么戏,但永嘉帝无从了解。
他只当是两个孩子与姐姐感情好,方才又受了冷待不高兴,可饶是如此也不见他们胡闹,被哄两句便愿意忍下委屈,可见贴心乖巧。
想到这里,他眼神便更柔和了许多,直接将糕糕抱了起来,动作生疏地轻拍着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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