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婉点点头:“她看上去乖巧懂事,与世无争,但她确实恨透了当今皇上,她的兄长和母妃正是因当今皇上而惨遭杀戮的……作为阿姊,本宫其实早就觉察出了苗头不对,本宫一直都为此而犹犹豫豫,很是煎熬,若本宫早些行动,或许如今便不是这副景象了……”
“事情都过去了,回想起这些还能有什么用呢?只是……明年她的祭日,做兄长的一定要为他沐浴焚香,好好祭奠于她。”
“嗯……明年本宫与你同去。好在陛下对她还算是仁慈,一杯鸩酒下肚,她走得倒很安详,得以保全全尸,以大长公主礼仪厚葬。”
“那把木梳呢?还给杨华了?”萧宇问。
萧玉婉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摇摇头:“没有,跟随玉蓉一起下葬了。”
“这是为何?玉蓉明明让我把木梳还给杨华,那为何又留在玉蓉身边?若是如此,愚弟就觉得有负玉蓉所托了。”
“那倒不至于……”萧玉婉摇摇头,“本宫去你牢房探监的第二天就去拜访了杨华。”
萧宇看了眼一旁的杨华:“他态度如何?”
萧玉婉想了想:“只能用古井不波来形容他当时的样子,对于玉蓉参与谋杀皇帝整件事,他都并不觉得意外,或许……玉蓉早就对他说过什么。”
“那把木梳呢?”
“他说那是她母亲生前的遗物,要他交给将来的新妇,他说他此生的新妇唯有玉蓉一人,玉蓉若不在了,那这把木梳就要代表他陪在玉蓉身旁。”
两人相视片刻,都没有说话。
萧宇突然问道:“那杨华以后当如何?他自北朝反叛而来,早已有家难回。而在咱们大齐,如今他也是无家可归,酒楼买醉,连银两都没有。”
萧玉婉抬眼看了看他,“宇弟是如何想的?”
“杨华过往在玉婉姐府上做过幕宾,既然他无家可归,不如玉婉姐继续将他留在府上,一则有个安身立命之处,二则……对玉蓉也算有个交代。”
萧玉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的眉头微微蹙了蹙:“留在长公主府也未尝不可……但是,宇弟,你可了解杨华的为人吗?”
“愿听玉婉姐赐教。”
萧玉婉起身走到杨华身前,“杨华此人生性倔强,果毅刚强,宁折不弯,不为权势向任何人低头,更不会屈伸于任何人的羽翼之下。若让他寄身于你我之下,就怕杨华本人不会答应。”
萧宇叹口气,“若真如玉婉姐所言,那杨华该何去何从?总不能看着他一直睡在街市巷口,如此一代勇将就此陨落?”
萧玉婉看上去也有些犯难,她思索再三,说道:“本宫自信暂时还能将他稳住,若是时间久了,真怕杨华再有别的想法。”
“那也就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又随意地聊了些家常,心照不宣地回避着一些对于两人来说都敏感的话题。
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色渐渐暗淡,萧玉婉那张绝美的容颜略带几分疲劳。
萧宇见状决定起身告辞离开,再看了眼杨华,他依旧在一旁呼呼大睡,似乎天崩地裂也无法将他唤醒。
萧玉婉看出萧宇心事,轻声道:“暂且留在我这里,后面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两人说着一起走出会客厅,庑廊外雨一直在下,下得让人心烦意乱。
萧宇一抬眼,就见潘铎站在廊道的另外一侧冲着他挤眉弄眼。
萧玉婉淡淡笑了笑:“驸马都尉应当在屋外等了你许久,你们自可好好聊聊,这些日子他应该憋坏了。”
萧宇点点头,就见萧玉婉转身就要离开。
总之在他的眼里,这对绝美的夫妇给人的感觉总是怪怪的。
就当萧宇准备上前与潘铎寒暄两句的时候,潘铎身后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叫嚷声。
“驸马都尉,驸马都尉,宫里来人了!”
潘铎心里咯噔了一下,赶忙回头,这次又是管家老陆,他依旧累得气喘吁吁。
“驸马都尉,宫里人说,让江夏王世子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