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或者说,跟一个与自己相仿的女子聊天,以自己身上现有的文墨,用一种看似惊艳的手段把她变成自己的小迷妹还是有手段的。
就拿目前来说,萧宇斐然的“文采”还是吸引住了与他同在一张床上的庾美人。
萧宇跟她从《诗经》聊到《离骚》,从乐府诗说到当下流行的永明体诗。
聊着聊着萧宇似乎有些困了,大脑昏昏沉沉,开始有些迟钝起来。
庾幼薇却似乎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她侃侃谈了许多她对当下流行的一些诗文的见解,也提及了当代文坛的一些才俊,比如驸马都尉潘铎、豫州刺史萧衍的长子萧统。
后来话题不知怎么又到了“庾美人”这个封号上,庾幼薇轻声叹息,心中泛起了淡淡的愁苦。
进宫之前,她待字闺中,不通外面世事,对未来总是充满美好的遐想,即使父兄将她送进宫墙,她依旧对未来充满期望。
但她看到的现实却将她心中曾经织起的五彩世界全然打破,她见到了许多她少女时代都没见过的阴谋诡计、残酷杀戮……
淮南王叛乱时,她躲进了床下隔板下的密室,清楚的听到过婢女的哀嚎和联军的淫笑。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婆娑世界。
想到这里,眼泪不知道为什么自脸颊边流下,她把身子往外靠了靠,想偎依在身旁男子的怀里,他让她感觉到了那种许久都未有过的温度。
借着这种温度,才能让她在冰冷长夜中勇敢的存活下去,她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胸膛。
就下这时,她听到身旁的男子突然念起了一首从没听过的诗。
”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他似乎是困极了,念得含含混混,就像梦中呓语。
但庾幼薇听清了开头三个字真是“虞美人”。
后面的诗句、意境甚是优美绵长,
如此美句让她感到应接不暇,
她恨不得马上下床研墨,将这诗篇抄录下来。
但这一切却如流星一般,一闪而过。
她只怪自己又笨又蠢,却只记住了最后一句。
而这一句也似滔天巨浪,不停地冲击着她的心田,那是一种绵绵密密又不失波澜的情怀。
她跟着轻轻念着最后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萧宇没有回应。
在鱼幼薇看来,在这无尽的黑暗中,除去五感,似乎什么都像是不存在一般,整个时间也开始静止不前。
“世子……世子……”庾幼薇轻唤着萧宇。
只听到“嗯”的一声,算是做出了回应。
均匀而轻浅的鼾声渐渐响起,他又睡着了。
鱼幼薇依旧无眠,她突然想到了“春宵一夜值千金”,这一夜在她入宫的这些年里甚至比千金还要珍贵。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渐渐有微光渗入,整个屋子里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的黑暗,但依旧只能用暗淡二字来形容。
庾幼薇轻轻拉过被褥遮在胸前,另一只藕段一般洁白的手臂轻轻支起了她的半边娇躯,玲珑曲线渐渐显现。
她眼中渐渐有了神采,那双明眸深情地望着熟睡中的萧宇,她的表情随着萧宇睡梦中的表情而不断变化。
这真是一场梦,她少女时代似乎就在憧憬这一刻的到来,哪怕她内心的深处还是有种深切的罪恶感……
她并非水性杨花之人,也非不想恪守妇道,这一切并非是她与这位世子不好,而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
她发现短短两个夜晚,她便爱上了身旁的这位英俊少年,在这畸形的错爱之中,她的灵魂似乎得到了升华,或者堕落。
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满身的欲火,她的娇躯轻轻向萧宇靠近,她已经情不自禁,将自己炙热的红唇封在了他的唇上。
她明白她与他不会有好结局,但即使这样,她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疯狂与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