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素未谋面的神秘人物到底是什么来历?但萧宇隐约已经预感到,他将是大齐帝国一个潜在的强大敌人。
“在台城里呆久了,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萧宇话锋一转问道,“皇帝陛下……真的已经遇刺了吗?”
“恐怕不是遇刺而亡,石头城沦陷的时候,据说大行皇帝和永宁长公主都死在了乱军之中。”
萧宇眨了眨眼,“不是遇刺而亡的吗?”
“小臣也是听石头城被俘的一名参将供述,叛乱发生那晚,大行皇帝其实是逃出了建康城的,他一路逃到了石头城,到了那里他没有再去往别处,而是收拢各处残军,军力很快就达到了接近两万。”
“两万!那么多!”萧宇惊呼。
朱异一脸痛心疾首:“但陛下不信任当阳县侯邓元起,褫夺了他的兵权,亲自指挥军队反攻建康城,结果在广阳门外与天师道反贼和左卫将军康继的几幢人马相遇,结果大败而归。
“叛军一路追杀,一直追到石头城下,直到城破,陛下和长公主被倒塌的墙壁砸死在了下面。”
听完这些,萧宇怅然若失地呆坐在那里许久。
朱异见萧宇面露悲怆之色,安慰道:“小王爷,还请节哀顺变,保重玉体要紧。”
萧玉衡是死是活,萧宇并不在意,但他真正在意的只有永宁长公主萧玉婉。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无法相信皇帝已死已经变成了现实。
他只是茫然地“哦”了一声,“朱侍中,那外面的情况如何了?江左之地真的已经望风而降了吗?大齐朝外面还有那么多都督、刺史、藩王,真的连一支勤王之师也没有吗?”
朱异沉默了片刻:“常言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小王爷,大行皇帝落此下场,小臣说句僭越的话,都是他咎由自取,若非他多行不义、自毁长城,何至落得如此下场呢?”
萧宇皱皱眉,他站起身来,在宽敞的大堂中来回踱着步子。
前几日的梦境中的国破家亡、支离破碎的景象又在他的眼前闪过,他已经坐不住了,他不能再像过往那般对什么都坐视不管了。
“大将军就在京口,自京口到建康只需一日的路程,他手握八万雄兵,为什么不来勤王呢?”萧宇言语中已经有些焦躁了。
“大行皇帝已经驾崩,想必大将军也得到了消息,以他谨慎的性子,他必然不会轻动,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一位上承天命,下顺民心的有德之君能继承大统,到时这位新君可下一道诏旨,诏大将军引兵勤王。”
说到这里,朱异双目如炬,定定地望着萧宇。
萧宇故意忽略朱异的目光:“我去后宫,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我父王,向他请一封书信,后面之事便有劳朱侍中了。”
“萧玉衡已死,殿下自可当立!”朱异神情肃然,“今日中书令登城一呼,小臣都看在眼里,当此生死存亡那个之秋,无需江夏王爷,小王爷振臂一呼,大将军定会起兵响应。”
“这……能行吗?”
朱异起身离开做席,双膝跪于萧宇身前,慨然道:“异此次冒死入宫,明为叛逆萧遥光之说客,实则探查小王爷之心意。若小王爷真有称帝之心,异至死不渝,追随到底,今只需小王爷修书一封,千难万险,臣也当不辱使命,带勤王之师以解殿下之燃眉。”
“朱侍中,本世子一直都没有想明白过,本世子处境艰难,稍有差池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为什么你一直都要帮我?说真的,在我的眼里,你只是个佞臣!“
朱异洒然笑了笑:“小王爷,臣贪财好利,说臣是佞臣、是奸相,臣根本就不在意!臣本来就对殿下说过,臣朱异乃一势利小人,臣所做一切皆为利益,此利益可解为私人利益,也可解为国家利益。
“若遇昏主,朱异只能自保,保全个人利益!若遇明君,古之贤臣所为,臣亦能做到,哈哈……那臣再与人争利,那便是为了国之利益了!
“殿下,臣愿为小王爷争利,为这煌煌天下争利!”
萧宇侧脸瞥了眼跪地不起的朱异,抬眼望向了窗外那浓重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