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即便长孙无忌之谋略关陇第一,但他尉迟恭的选择却是最为正确的——没有军权在手,再大的权力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一阵风雨袭来便七零八落、残破不堪。
然而身为关陇的一份子,又岂是他说划清界限便能划得清?
长孙无忌举兵起事、阴谋兵变,尉迟恭从头至尾不曾参预,可一旦关陇门阀因此遭受反噬,有破家灭门之危,尉迟家又怎能置身事外?
关陇同气连枝,且不说根本割裂不了彼此纠缠甚深的利益瓜葛,即便是这次兵变他根本不曾参预也没人相信……
正可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想躲也躲不掉。
眼瞅着关陇门阀一败涂地、大败亏输,倾覆只在旦夕之间,届时朝堂之上势必对关陇势力大肆清洗,尉迟家必将遭受波及,应该如何应对才能置身事外,避免卷入其中?
尉迟恭急得头发都白了一片,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却也一筹莫展……
心头自是将长孙无忌恨得半死,即便陛下打压门阀、太子沿袭此政,可依凭关陇门阀之底蕴,起码百年之内依旧处于帝国高层,纵然权势略逊,照旧富贵至极,又何需“举兵起事、废黜太子”这般激烈的手段?
如今谋划不成,反受其害,累及整个关陇门阀跟着遭殃,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正自郁闷焦躁之时,外头有亲兵带进来一个兵卒,一进门便说道:“吾乃赵国公家将,有书信一封,务必呈交鄂国公当面。”
说罢,自怀中掏出书信。
尉迟恭瞅着那封书信,眼角一阵抽搐,没有伸手去接。
他知道长孙无忌此等关头送来信笺,必然没有什么好事……
可是踟躇良久,还是伸手将信笺接过,验明火漆上的印鉴,这才取出一柄小刀挑开火漆,取出信纸。
看过之后,面无表情的取过火折子吹燃,淡蓝色的火苗舔舐着信纸,转瞬焰火升腾,化为灰烬。
“回去告诉赵国公,便说吾已然知晓。”
尉迟恭面色阴沉得似能滴出水来,语气不善。
那家将躬身施礼,为难道:“赵国公的意思,小的是与鄂国公您一同回去……哎呦!”
话音未落,已经被尉迟恭一脚踹在胸口倒飞出去五六步跌倒在地,惨叫一声未等回过神来,便见到尉迟恭铁塔一般的身形站在面前,居高临下洒下一片阴影,语气阴冷暴戾:“老子想来说一不二,莫说是你,就算是长孙无忌此刻站在面前,亦是如此!再敢聒噪,信不信老子扒了你的皮?呸!长孙家的狗东西。”
那家将胸口憋闷,一张脸血红一片,捂着心口不敢多言。
“呼……”
尉迟恭长出一口气,转身走向门口,口中道:“回去告诉长孙无忌,吾当率军赶赴终南山,让他将心放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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