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什么正朔与否,古之精华如今视为糟粕,今之糟粕未来怎知不能成为精华?时过境迁,对与错本就不是那么绝对,所以咱们应该抛开事物本身的对错,谈一谈其本质。
何谓本质?
以前烹茶之术被视为高雅之物,贩夫走卒不得享用,意味着身份地位权势;如今茶叶早已走进千家万户,即便最低等的脚夫也能在闲暇之余喝上一碗低等的劣茶,茶叶早已不是地位的象征,但却给房俊以及天下的茶商赚取了如山似海车载斗量的财富,给帝国创造了无以计数的税赋。
说到底,还是利益……
刘自喝了口茶水,挑了挑眉毛,干脆道:“卢国公,过犹不及,听下官一言,适可而止吧。”
你这左右逢源价高者得的做派不会讨人喜欢的,就算迫于形势不得不答允你一些离谱的条件,可将来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
程咬金嘿嘿一笑,不以为然:“奇货可居的时候,自然是要高高的开价,很多人一辈子也碰不上这么一个机会,岂能随意为之呢?”
刘自蹙眉:“下官今日前来乃是奉了皇命,时局紧迫,要尽早回去向陛下复命,下官斗胆询问卢国公,到底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陛下自会斟酌。”
他没什么时间跟程咬金在这里兜弯子,之前意欲以说服程咬金来提升自己地位、话语权,与军方抗衡的想法也几乎偃旗息鼓,这个程咬金油滑得紧,不好着手。
程咬金似乎也知道局势紧迫,不好在继续左右逢源下去,顿了一顿,缓缓道:“本帅不求高官,不求封地,只求陛下一个承诺。”
刘自眉毛一挑:“圣天子在位,代上苍牧守人世,九五至尊、天下共主,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世上只有皇帝降恩,何曾有臣子向皇帝要一个承诺?
这是大不敬。
程咬金摆摆手,不耐烦道:“这等鬼话去湖弄那些腐儒罢,何必在吾面前提及?当年太宗皇帝率领吾等逆天改命从绝路之中杀出重围,可没想过什么九五至尊,什么上天之子。事在人为,我命由我,既然我即将为陛下之皇位大业有所付出,要求一些东西岂非理所应当?别总是拿一些忠君爱国虚无缥缈的东西,孔子还说‘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呢。”太宗皇帝乃千古难遇之圣主,但即便如此,又有谁为了什么苍生福祉、什么忠君爱国去为太宗皇帝打仗?就算真有这样的人,太宗皇帝也照样拿出高官显爵来报偿,如此才会有人前赴后继、向死而生。
想要让人给你卖命,那就多谈点实惠的,少谈理想……
刘自无奈,道:“那就说说吧,想求陛下一个什么承诺?”
程咬金道:“以往种种,既往不咎。”
刘自一愣:“就这?”
“就这。”
刘自有些好奇,道:“卢国公您手握重兵,又是贞观勋臣,时至今日还在朝中掌权、掌兵的贞观勋臣可没几个了,可不是谁想动您就动得了的。再者说,陛下之宽厚世人皆知,您虽然对陛下有所不敬,但自始至终都未曾真正有过半分谋逆之举,陛下又岂会对你心生恨意,待到将来秋后算账?在下官看来,您有些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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