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必须维持现在的状况?”李优可能也是理解了陈曦的意志,隔了一会儿反问道。
“对,在这之前必须维持现有状况,百姓对于制度,对于政治并不关心,他们只关心自己的生活,你让他们丰衣足食,解决他们所面对的生活问题,他们并不在乎是帝制,还是其他制度。”陈曦无比严肃的说道,现在的制度不能动。
陈曦宁可将矛盾转移出去,也不愿意尝试制度改革,虽说以陈曦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尝试进行变法也未必会失败,但他的出身注定了这么做必然会妻离子散,而且必然杀得是血流成河。
那怕是深刻研究之后,距离帝制无比接近的封建社会主义其实真要探寻的话也具有无比遥远的距离。
尚且连罪恶之花都没有绽放的封建社会,本身都未曾抵达封建社会的巅峰,这个时候就算是改革,就算是提高社会生产力,也要先一步达到封建社会的巅峰。
经济基础尚未达到标准,就想着深化变革整个社会制度,陈曦不傻,这种找死的举动他做不出来,那怕是立宪制度,那怕是虚君都需要一步步来,刘桐在三方妥协的情况下摄政已经超乎了陈曦的预期。
可就算之后能如陈曦所谋算的那样,刘桐在十几年后下台,距离立宪恐怕都有相当遥远的距离,至于虚君,以陈曦的眼光看来,在下一次王朝周期律降临之前几乎都没有可能。
刘桐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是三方妥协,距离虚君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只能说是陈曦给三百年乃至五百年的后人留的一条后路,让后人在选择的时候会有君主立宪这么一个选择。
毕竟身为前人的陈曦已经做过了这件事,至于是三方妥协还是虚君,等到了需要立宪的时代,那么自有我注六经之辈出现。
陈曦毕竟是改良派,理论来讲阶级改良派说实在点都是本阶级的自救分子,受制于改革派和其他派系的排挤压制而对于本阶级进行改良,如果本阶级是统治阶级,那说句不幸的话,统治阶级改良派看似是良心发现,实际上只是因为那些要推翻统治阶级的改革派活着。
统治阶级的自救,本身就意味着改革派强大的实力。
“不过还好了,我至少尚未如此。”陈曦感慨连连的说道。
如果穿越到门阀政治的时代,陈曦就必须思考一下,是与旧时代一起镇压改革派,让门阀政治持续下去,还是与改革派一起掀翻门阀政治,之后与腐朽的门阀政治一起崩塌。
那个时代不是改良派能活下去的时代,不论走那一条路,都是一条长满荆棘,铺满骸骨的道路,到时候不管是哪一方获胜,另一方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真正的零和游戏。
至于现在这个时代还好,至少还有改良派的活路,虽说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但陈曦也勉强能遏止住时代的脚步,保证一个勉强算是双赢的局面。
既不需要视百姓如蝼蚁,纵胡人烧杀抢掠,也不需要鼎革中原,杀的世家断代,杀得文化不全,左衽右衽不分。
现在这种方式说不上好,但在陈曦看来也算不坏,该处于次坏到次好之间,而有些时候有这么一个选择就够了,面对次坏的方案和最坏鼎革中原的方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终归还是有的选择,终归还不是最坏的方案。
“这就是我的回答,我所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一步,再进一步,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了,很多思想,很多学说,都非是这个时代所能完成,任何一个学说都有自身诞生的背景。”陈曦叹息着说道。
这也是为什么陈曦要将所有在汉朝之后诞生的学说进行修订,并非是因为思想超前,只能说是视角的不同。
这些思想并没有什么错误,不管是心学,还是矛盾论,还是实践论其实都没错,中国人思维中的实用主义,足以保证,这些理论那怕是穿越了千年来到了三国,也有他们发挥的余地。
陈曦之所以修改的原因只是在于,视角,生产力,经济基础,这些都可以不谈,可普世道德,可思维模式,可教育程度尽皆不同,一书百人看,道不尽的书中哲理。
“你只是留下引子,至于未来的内容如何书写,那就看各家的能耐了?”李优将公文打开,一边批阅一边说道。
“对,我所能做的也就这么多,再多我同样也是力所不能及,毕竟我所解读的内容已经不是原本的内容了,六经注我,我注六经,我的注释终归是添加了我的思考。”陈曦虽然在笑,但是神情明显的低落了数分。
李优默默地批阅了一份公文,然后将之放好之后看着陈曦,他能从陈曦的面上看出那种无奈与失落。
很明显作为改良派的陈曦也已经尽力了,虽说做的很好,做的非常好,做的比以前任何一个人都好,但这并没有达成陈曦自己的目标。
“你的方法终归达不到你所想的状态。”李优放下笔,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但至少一直在朝着那个状态迈进,哪怕永远到不了,至少我也不会迷惘。”这一刻陈曦几乎褪去了所有的浮华,面色坚毅的说道。
“嗯,至少还朝着那个方向迈进,不会如我一般直接失败。”李优缓缓地说道,“我这个改革派已经失败了,现在也就看你得了,虽说注定无法完成,人心,嘿,经济基础,嘿,没想到最后一切的又回到大同社会的原点,好一个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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