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刚也听见了,大小姐拒了林家,想来她也是喜欢三殿下的,他们两情相悦,三殿下又是血气方刚,都在情理之中,娘娘何必跟孩子们置气。”
蒋嬷嬷的话钻进她心底,原本憋着的闷气仿佛化开了,口中却道,“他明知皇上不会同意,还拿苦肉计逼着本宫替他开口,真是越来越混账。”
“昨夜您知道三殿下跟大小姐犯了忌讳,狠狠训了他一顿,他知道您在气头上,这才去了乾政殿,跪一跪,受点罚,变着法子跟您认错呢。”
棠贵妃嗤了声,“就你才整日帮着他说话。”
蒋嬷嬷见她神色松动,轻声劝道,“昨晚若不是您恰巧做了兆梦,一纸密信递过去,烬王殿下哪能截到人?”
“依着奴婢看,殿下这么冷情的一个人,能干出这事儿,可见真对大小姐上了心!”
“您现在怄气不肯跟皇上提一嘴,万一林家那边跟老侯爷谈妥了,或是皇上一时兴头,将大小姐指给林家,岂不是生生断了烬王殿下和大小姐的缘分?”
提及林家,棠贵妃如霜的眸子掠过一抹狠厉,她闭上眼睛,沉默片刻,终是开口,“皇上今晚宿在哪个宫里?”
“老奴查过了,皇上今晚没有翻牌,如今还在乾政殿批奏折。”
棠贵妃睨了她一眼,不情不愿道,“替本宫梳妆,摆驾乾政殿。”
蒋嬷嬷笑容满面应了一声,扶着她坐好,着手为她梳头。不一会儿,一个宫婢端来一碗浓如黑墨的汤药。
棠贵妃瞥了一眼,“撤了吧,以后都不必准备了。”
蒋嬷嬷诧然,“娘娘,您这是?”
她的手抚着小腹,眸光掠过窗外无垠苍穹,“该来的,迟早要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娘娘能想通,老奴实在太高兴了!”蒋嬷嬷眼里满是欣慰,褶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郑然道,“若能诞下龙子,娘娘后半生也多了个倚仗,只有娘娘好了,侯府里两位公子和小姐,才能更好!”
棠贵妃面容清冷,平静如水,仿佛她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把皇上去岁赏的那身赤烟罗纱裙拿来吧。”
皇上去年所得的一匹极品赤烟罗就做了这么一套裙子,转眼赏给了棠贵妃,连皇后都红了眼。可她却嫌赤色过艳,一直压在箱底。皇上虽没有明说,却有好几次无意提起,暗示龙心不悦。
蒋嬷嬷火急火燎地翻箱底去了,棠贵妃独自端详着妆案上的铜镜,抬手抚过金丝面纱,平静的眸底闪过一抹恨意。
从前,她为保全定国侯府,只求平平淡淡了却残生。可他们,不但一个一个联起手来毁了她,还要残害她的孩子们!这一生,只要她活着一日,就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的孩子!
肆弄权柄,生杀予夺,她也可以,而且可以做得更好!
定国侯府祠堂。
左倾颜跪在列祖列宗牌位之前,手执香火,目光如炬。右相僵着笑容带林染风离开后,她被老侯爷罚跪在此,已有三日。
不得不说,殷氏的手腕实在令人称道。
她与林染风闹了一通,殷氏顺势推说婚事再议,又亲自带了礼物去林家,一番说和,虽不知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但这事明面上也算过去了。
门被悄然打开一条缝,虫草圆圆的脑袋探了进来,瞧见自家小姐乖巧地跪着,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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