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衡当日可以全身而退,今时今日,只要他不想露面,断不可能轻易叫人发现踪迹。
毕竟,前后小一年了,头发都长出来了。
偏道衡又显了行踪……
林云嫣深吸了一口气,与林玙道:“这消息若传到单大人耳朵里,他肯定着急。”
林玙笑了笑。
这一次,父女两人没有再多言。
林玙出门出,林云嫣转身慢慢往载寿院走。
风吹来,夹着雨气,激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不怪她冒冷气。
听父亲说出“道衡”的那一刻,她莫名觉得熟悉。
这种手法,很熟悉。
从前,她和徐简亦经历过很多次这种状况。
眼看着事态平稳着、趋于缓和,想再做什么又少了些线索时,突然就会冒出来些状况。
那是一根绳子。
而她和徐简就是绳子上的蚂蚱。
明知道前头风险极大,但他们也只能继续往上蹦一蹦,被那人提在手里。
蹦跶当然不会全无收获,多多少少能掌握一些内情。
徐简说过,内情都是那背后之人的弃子,可即便是弃子,他们也不能错过。
他们两人就是靠着那些施舍一样的弃子,渐渐描画出阴影的轮廓,越走越深……
这一次,抛出来的弃子是“道衡”吗?
未必。
道衡也许就只是绳子。
他们要继续蹦吗?
答案是肯定的。
蹦着蹦着,再拽下来些什么,才是最好的。
雨势在傍晚又大了些。
徐简出了衙门,上了马车。
参辰压着声与他说话:“郡主让陈东家传过来的……道衡……”
徐简闭目听着,下一刻突然觉得腿上热了些,他不由睁开了眼。
他的腿上多了一个手炉。
徐简:……
参辰见他们爷的脸色沉了许多,赶忙道:“陈东家说,郡主特特交代的,暮春归暮春,这几天雨多……”
他硬着头皮说,就算徐简挪了挪手炉的位子,没把东西扔开。
参辰松了一口气。
说真的,他和玄肃真就没有注意过这些。
年轻人,又都是练武之人,根本不怕冷,哪怕是寒冬腊月,也不会揣这么个东西。
甚至,冬天也都是冷水擦身擦面的。
也就是这一两年,因着他们爷的伤势才会仔细些。
该备手炉备手炉,该点暖盆点暖盆。
可再想周全,参辰也没有想过夏日都在眼前了,还要拿手炉。
今儿陈东家来转达时,他都得去库房里翻手炉。
当然,他觉得郡主说得极其有理。
他和玄肃没病没痛的就想不到,他们爷也不是一点不舒服就注意的人,还得是郡主。
郡主能想到。
郡主也能让他们爷在夏天快到的时候还老老实实把手炉接了。
不把郡主搬出来,哪怕他哪天脑袋一轴想到这一茬,他们爷也不肯拿。
马车徐徐回了辅国公府。
徐简抱着手炉下车,进了书房就坐下了。
手炉已经搁在他腿上。
说实在话,腿舒服些,但人有点燥。
这也难免。
毕竟天暖和,捧这么个玩意儿,想不燥都难。
说来,他有阵子没见到林云嫣了……
定了定心神,徐简琢磨起了道衡。
前后梳理了会儿,他问参辰道:“太子这几天都回宫了?”
“都回去了,也没有溜出来,”参辰道,“可能是前阵子玩得凶。”
徐简哼笑了声。
前阵子玩得心思散,圣上都看出来了,李邵这才老实了些。
不过,前后算起来,还是有些巧。
“道衡的消息,传到顺天府了吗?”他又问。
参辰道:“应是还不曾传到单大人耳朵里。”
徐简心里有数了。
翌日,早朝时无雨无风,傍晚时又起了雨,天色阴沉沉的,实在不是什么好天。
礼部衙门里也不时有抱怨的声音。
近些时日稍稍空闲些,没想到却赶上这种天气。
李邵从外头进来,身上沾了些雨气,十分嫌弃地皱了皱眉。
石公公亦步亦趋跟着,见状就掏了帕子,要替李邵稍稍整一整。
李邵指挥着他“这里那里”的,就听一人笑了声。
很耳熟,刺耳的耳熟。
“笑什么?”他问徐简。
徐简漫不经心道:“臣以为殿下会喜欢这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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