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在封印前最后一点时间到东宫下圣旨,把殿下反应最激烈的那一阵全压在年节里,也省得天天上朝会那么多人盯着更刺激殿下。
当然,这对汪狗子来说也是好事。
他正好趁着这些时日,多安抚、开解李邵,让李邵明白东山再起是完全可行的。
下午。
听郭公公说大殿下身体恢复过来了,心情也平复许多,甚至还在后悔那天处事不太冷静,圣上便让曹公公来了一趟毓庆宫。
曹公公笑眯眯与李邵行礼,说了些年节里的好话,同时也在观察李邵。
虽然圣上嘴上没有多言,但曹公公看得出来,圣上对大殿下的反思还是欣慰的,至于欣慰能有多少,还要看大殿下的态度。
大殿下今日表现比曹公公预想的要好。
不止没有拔剑的歇斯底里,也没有表现出对被废的不满、不安,整个人看起来可以说是“平和”。
这让曹公公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在说了圣上、皇太后、皇贵妃等人的身体心情之后,画风一转,曹公公提起了徐简。
“辅国公没有进宫拜年,只郡主来了,初一时给皇太后与皇贵妃贺了新年,昨儿又到慈宁宫陪着打了场马吊,”曹公公语速不快,一直留心着李邵,“听说辅国公的腿依旧不太舒坦,也只去诚意伯府拜了年,旁的一处都没有去。”
李邵听着,冒出来一句:“不进宫,除了岳家,他也没有旁的地方能去。”
曹公公抿了抿唇。
大殿下这么说也没错,口气亦正常,反正没有一点儿先前在御前与圣上状告辅国公居心不良时的愤恨。
莫不是真想开了?
“又说到了上元灯会,”曹公公继续道,“皇太后有几年没有看灯了,听郡主说的来了兴致,想当天上城楼看看,还使人问了圣上。”
“看灯?”李邵疑惑,“父皇答应了?”
“陪太后娘娘看灯,自是答应了。”曹公公道。
李邵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
这么多年,印象里,父皇几乎就没怎么凑过这种热闹。
倒也不是喜欢不喜欢的事儿,而是,很麻烦。
虽不曾听父皇亲口讲过其中内容,但李邵多少还是能看出来缘由。
灯会本是与民同乐,哪怕只是在皇宫的城墙上,与老百姓隔了好远,但意思到了,且召文武百官作陪,亦是君臣一心。
这一种,前几年父皇还办过一回,而他也跟在一旁,遥遥看灯。
看不出灯形,吹一阵冷风,没多少意思,就是个仪式。
而另一种多年未办。
没有文武百官,只有皇亲国戚,后宫嫔妃们一道观灯。
那可是个在父皇跟前露脸的好机会,但凡有点儿心思的,一个个花枝招展,不止自己要俏,还要把旁人比下去,弄得迎面吹来的北风都全是酸味。
而他那几位弟弟妹妹,“该笑”时笑,“该哭”时哭,眼睛弯着还是垂着,就看他们母妃琢磨了。
李邵看着就烦,也因此推断父皇不喜欢那样的麻烦。
皇太后若观灯,自然就是这一种。
李邵琢磨着这些,难免急了些:“皇贵妃娘娘一道?其他娘娘也一道?”
曹公公道:“是。”
李邵的脸沉了下来。
父皇竟然答应了。
父皇仅仅是为了孝顺皇太后?
在废太子的这个当口上,父皇想做什么?
宁安又想做什么?!
“我到时候去吗?”李邵又问。
“您是大殿下,”曹公公依旧笑眯眯的,“只要您的身体恢复了,自是应当一起,圣上也说,好些年没有与殿下您一道观灯了,他最怀念的还是您小时候,您拿着一盏鹿灯,夜深了都舍不得放下,只好悬在您床头。”
提起陈年往事,李邵平复了些:“我也记得。”
话说得差不多了,曹公公正欲告退,李邵突然问他:“我何时能去见父皇?”
曹公公模棱两可。
“我已经大好了,又不会过了病气给父皇,”李邵拧眉,“难道要到灯会上才能见着父皇?”
“哪儿的话,”曹公公安抚道,“实在是天气寒冷,担忧您身体,圣上才不舍得您往来一趟,毓庆宫到底不比东宫,离御书房有些远。”
李邵绷着脸不说话了。
曹公公退出来后,急急回到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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