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上不得台面的狗东西!”他骂道,“真当库房油水多,就能把你们养得皮亮肉厚了?说说,背后哪个让你们换酒的?”
毛公公吓得直缩脖子:“没、没什么人……”
“没人?”曹公公冷笑,“就你们两个小偷小摸的,值得郡主大晚上进宫来堵你们吗?配吗?”
整个库房那些酒都砸了倒了,都碍不着郡主什么事。
郡主会来,毫无疑问,图的是那背后的人。
或者说,是皇太后看准了要动手。
“自己好好想想,”曹公公道,“杂家先去把那些酒安顿安顿,你们想明白最好,想不明白……”
那就别怪他曹公公手段硬了。
毕竟,皇太后都这么兴师动众了,又是有理有据,圣上不会拦着。
曹公公去了库房,查了一圈。
果不其然,那几桶酒的后盖都动过,里头的真贡酒装出来,又换了假的进去。
实打实的真酒,还在桶里的就只有那小半桶了。
他尝了一口假的,连连摇头:假的也不差,看来那背后的人也不是个缺钱的主。
不缺钱,折腾酒做什么?
手都伸到库房里来了,就不能更有点出息吗?
腹诽了不少,等再见到毛、卓二人时,这俩已经泄了气了。
卓公公先招了,把库房里几个同伙都揪了出来。
毛公公一面哭一面交代:“是个叫洪七的来寻小的,说是殿下身边的胡公公让办的,手里还有东宫的腰牌。
小的本来不信他,可他拿来换的酒又很好,这么多桶酒,没点儿银钱真换不了这么好的。
真金白银,没有太子殿下的意思,那胡公公舍得自己花银钱?
既然是东宫要换,小的哪里敢不从?”
曹公公叫他这一嗷,嗷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是真的喝到假酒了!
要么不交代,一交代却是太子殿下?
他去御前回话,告诉圣上是“您的宝贝儿子换的酒”……
曹公公伸手揉了揉额头。
怪谁呢?
怪他自己!
他没有想明白!
以皇太后的性情,即便知道库房出了差池,她也不会唱这出戏。
她老人家不这么收拾人!
其实是郡主在发难,一发发到太子脑袋上……
要说郡主不是存心的,反正曹公公自己不信,想来圣上也不会信。
不过,曹公公想不明白的是——何必呢?
郡主没有必要掺和这事儿!
太子不知情,那就是底下人胡乱做事,太子挨一顿罚。
太子知情,太子挨骂挨罚的,也就顶天了。
不管哪一种,对郡主都没有任何益处,真就没有必要。
想不透彻,事情却还要继续办。
曹公公逮了那洪七,又把胡公公提了问话,最后真真假假地,都一一禀了圣上。
圣上一言不发,只转头看向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的李邵。
李邵心里擂鼓一样。
直到这会儿,他都不知道哪一环出了问题,只知道底下人办事不利、运气也太差,竟然叫宁安发现了问题,还喊破了。
说起来,宁安这大半年,脾气越来越大了。
正思考着,突然间两声咳嗽声,震得李邵一个激灵,抬头看向圣上。
圣上接过曹公公递过来的茶,顺了顺喉头憋屈的气。
李邵见状,心念一动,噗通就跪下了。
“想明白了再说。”圣上淡淡道。
“是儿臣让人换的酒。”李邵道。
从父皇的反应,他就知道自己瞒不过父皇的眼睛。
这个时候,撇清只会火上浇油,他得老老实实说话。
“古月贡酒滋味与众不同,儿臣看得出来父皇当真很喜欢,”李邵垂着头,道,“您一直都很大方,皇太后、太妃、后宫的娘娘们,您从不吝啬。
叔父伯父,其他皇亲国戚,您也从不会落下谁,有功之臣,您也会赏。
这一次您还赏新科进士们。
可儿臣小气了,儿臣想让您多喝些您喜欢的酒。
儿臣没有以次充好,换上的也都是好酒,只是想把这些贡酒存下来,让您能多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