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府娄门外,我被饥民包围的那一次,你快马来报,我会记一辈子。”
如此深情,黄肆岂能不感动。
总之如何通过语言艺术笼络人心,是上位者必须掌握的一门艺术。
帝王和臣下的相处模式与男女的相处模式并无差别。
精髓无非两个字:做、说。
李郁很擅长这两点,总是恰到好处的笼络下属的忠心,不分男女。
……
从池州府东流县,到九江府彭泽县。
行军路程在160里左右,李家军花了整整5天。
4轮骡车起到了很大的作,载货量令人满意。
沿途官道的质量不佳,有石板段,有砂石段,有夯土段,主打一个绝不重样。
李郁坐在马车里闭眼感知着路段的变化。不时注意观察一下地基的坚固程度,平整后直接铺水泥问题不大。
待打赢这一仗,再投资大基建吧。
顺便测试一下江南民众的可动员程度,和吴王府的动员能力。
第4日,
双方斥候开始交锋,互有伤亡!
彭泽县城戒备森严,周边的百姓全跑光了,十室九空,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这有点意外。
……
“义父,附近村里的人全跑光了,找個向导都费劲,我足足跑了十几里。”
李二狗回来了,带回一年轻的老汉。
佝偻的背,皱纹深邃的脸,麻木凄苦的脸,实际上他才38岁。只能说过于艰苦的生活会让人成为一具“麻木”的行尸走肉。
“给他搞一碗面。”
“是。”
伙夫们手脚麻利,很快就端来了一海碗面条,堆的高高的。
老汉畏缩的抬起头。
“不要怕,吃!”
在本能的驱使下,他端起碗开始拼命的塞。
塞,这个形容词是很恰当的。
当人饿到极致的时候吃东西无需咀嚼,胃部就好似黑洞产生巨大的吸力。
喉咙的宽度和嘴的宽度会保持一致。任何食物只要能塞进嘴巴,就会立刻滚进喉咙,一秒钟都不能停滞。
什么钢刀加身,什么民贼大防,
都去你妈的!
……
这种感觉,李二狗是感同身受的。没有人比他更懂饿到灵魂出窍是什么滋味,看太阳都像个饼。
老汉凶猛的吃光了一海碗,就连汤汁都没剩一滴。
“谢谢军爷。”
“彭泽县的人都去哪儿了?”
“跑了。县里的衙役老爷和乡里的士绅老爷说江南乱匪来了见男人的就杀,见女的就抢,还会烧了我们的房子。”
李郁笑笑:
“然后呢?”
“然后官兵就先把猪牵走了,把鸡鸭杀了,把房子点了,把女人抢走了。”老汉哭的很伤心。
……
虽然很悲伤,但听着好滑稽。
李二狗没忍住笑了。
苗有林倒是没有笑,这流程他挺熟的。
丘八们坚壁清野的逻辑一般是这样的:
“与其便宜了贼兵,不如便宜了咱们官兵。我们抢光了,贼就没得抢了。猪羊鸡鸭、大姑娘小媳妇的,旗兵营兵们吃了玩了,朝廷就等于提前先赢一局。”
实际上不止丘八们这样想,就连文官老爷也是这样想的。
江西巡抚吴志诚,私下就说过:
“纵兵掠夺乃是无奈之举。”
“统兵将官若是心存仁义,不抢百姓。那贼兵来了一把抢光,贼兵军粮增加,士气抬高。官兵就低落了。”
“此消彼长,高下立判。”
“本抚台虽心痛治下百姓,却也只能硬着心肠狠狠的往死里刮他们。”
所以吴志诚身为本省封疆,却鼓励湖口、彭泽两县的差役配合大军先刮了一波。
留给了李郁一个毫无油水,到处冒烟的废墟。
两县的士绅倒是没有被明抢。
士绅,乃四民之首嘛。
他们收拾好金银细软,地契房契,在绿营兵的保护下赶着马车后撤了。主要是看在他们捐输50万两军饷的份上~
……
李郁却是问道:
“老人家,和我讲讲这些日子彭泽过兵的情况?有骑马的吗?”
“哎,好。”
老汉絮絮叨叨,把他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讲了一遍。
兵、贼,对他来说没区别,都是王八蛋。
不过,显然烧了自家房子的绿营兵更加混账。而眼前这位官爷至少赏了自己一碗加了炖菜的肉汤白面条,心还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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