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达官捂着受伤的胳膊,表情悲戚:
“我大清有国法,我广东水师有军法,我关某人亦有尊严。”
说到这里,
他眼睛血赤,须发皆张。
一把推开亲兵遮蔽自己的盾牌,冲到船舷,对着20丈外的尼德兰战舰怒吼:
“来啊,法夷。”
“敢和老夫拼大刀吗?”
……
砰,
一发铅弹命中关达官的月匈膛,手中佩刀落地。
人摇晃了一下,坠入大海。
“军门~”
亲兵们冲到船舷悲戚呼唤。
尼德兰战舰主桅杆顶端的乌鸦巢,1名枪手兴奋高呼:
“嘿,我击毙了鞑靼人的将军。”
底下的水手抬头挥手,示意见证了。
枪手蹲在乌鸦巢内憧憬着这一仗结束,自己能拿到多少尼德兰盾赏钱。
如此死法,
关达官想不到,纳尔逊也想不到!
……
半个时辰后,
大屿山岛海域尸体漂浮,沉船遍地。
尼德兰人以66人死亡,2艘船轻伤,13门火炮报废的代价,歼灭了广东水师主力~
逃脱的仅有20几条快蟹船~
落水者生还不多,水师大部分兵勇溺死,反而是疍民们生还挺多。
他们只需一块木板就能随波逐流,直到被海水推上岸。
生命力顽强~
毕竟,
附近海岸线绵长,还有无数不知名小岛。
……
冬季罕见的大晴天。
几十里外的濠镜澳岛,叠石塘山的主峰上。
弗朗机总督举着千里镜向东边眺望,只能看到大屿山岛的轮廓还有四处飘散的黑烟。
“上帝啊,鞑靼水师和尼德兰人真打起来了。”
“总督大人,您希望谁赢?”
“从濠镜澳的前途来看,我希望尼德兰人赢,但不要赢的太多。最好是两败俱伤。”
“尼德兰使者希望我们提供食物、火药、蔬果。您看怎么回应?”
“看战局而定吧,我们弗朗机人天性爱好和平,愿世界和平。”
众人眉飞色舞,就差笑出声了。
你们打的好啊,最好打出一双狗脑子。大家才能乱中挣钱~
战火起,原本的秩序就一定会崩溃,程度轻重罢了。
到时候,
广东禁海令就是一纸空文。
……
整個南洋都在关注广东的局势。
强势崛起的吴国头一次进入了南洋各方势力的视野。
有人观望,有人主动接触。
有人又当又立,反复横跳。
不过,金山卫的海贸增速明显。
香料、铅锡、白银、羊毛、棉花、钟表等货物流入,茶叶、丝绸、瓷器流出。
许多来做生意的商船不挂国旗,水手面相丑陋凶狠。
不能排除海盗的嫌疑~
但是,
吴国秉承“两锭金子没有道德高尚低劣之分”的原则,来者不拒。
好好做生意,规矩做生意。
甭管你是哪国的,哪派的,一概不问。
如果想找事,
金山卫炮台还有周边驻军随时待命镇压。
还好,
这年头做海上贸易的人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没有一言不合就抗议的臭毛病。
……
苏州府,
鞭炮硝烟刚散尽,积雪来不及融化,又被一场新雪覆盖。
前扬州四大盐商,现吴国四大闲商终于得到了陛见机会。
李郁端坐在上,
4人恭敬立在堂下。
一番礼节后,进入正题。
“听说江总商投资了一家砖厂。”
“回陛下,确有此事。”
“其余3位总商呢,就没做点挣钱的生意?”
3人恭敬低头:
“我等世代从事盐业,其他行业一窍不通。”
李郁笑笑,干脆挑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吴国的食盐必须是官营,而且是低价运营,不留一丝运作空间。”
4人诧异抬头,
眼神里分明有不信~
江春轻声问道:
“在下不解,历朝历代,盐都业是朝廷财政命脉。陛下如此体恤百姓,可将来朝廷若要用钱~”
……
李郁扭头看向旁边的侍卫:
“拿个样品过来。”
“是。”
侍卫用托盘捧来一块盐砖,重量1斤,四四方方,外面是一层粗糙的土黄油纸包装。
拆开后,部分大盐粒散开。
但盐砖主体未曾垮塌,说明包装前经过了压制。
盐,还有这样包装卖的?
米总商看到包装的背面,中间印着个慈眉善目的戎装大头像(陛下),
底下还有一行字:
“吴皇恩情,钦定售价6文。愿天下大宁,人人吃咸。”
……
四总商瞬间呆滞,如被雷劈。
这等低廉的价钱是百姓配享用的吗?
陛下,您糊涂啊。
黄总商扑通跪下,如丧考妣,言辞恳切:
“陛下,如此低廉售卖,百姓未必得实惠,朝廷也未必得好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