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太宽,船太多。一旦出了岔子,就没法补救。”
韦秀说的是实话。
歼灭战,若是打成追击战就完蛋了。
这么宽的水面,堵不住官船。
“那就在胥江里动手?两头一堵,压着打。”
“就怕连累了胡大哥。”
李郁一愣,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横塘汛,负有许多项责任。
其中有一项,就是驱逐水匪,维护黄金水道。
事后,清廷震怒。
老胡被罢官都是轻的。
这不是,废了自己处心积虑布置的一颗棋子吗。
“你提醒的对,我差点忘了。”
“老爷最近是压力太大了,百密一疏。”
李郁默默的回到船舱,坐下。
韦秀给他按脑袋,放松精神。
“担心你哥哥了吧?”
“嗯。”
“等刘千回来就知道了,快了。”
船只向北,沿着大运河航行。
……
“那是?”
李郁指着前方,一处塔尖问道。
“寒山寺的钟楼。”
“我们距离浒墅钞关还有多远?”
“约有5里吧。”韦秀很熟悉。
运河水面,被绿洲一分为二。
左边,稍宽。右边,极窄。
这是一座狭长,类似橄榄球模样的绿洲小岛。
坐落在大运河中间。
上面有不少亭台楼阁,绿树假山。
“先走左侧水路,前面再绕回来,走右侧水路。”
他终于找到了一处,适合下手的地段。
此处,不属横塘汛的管辖范围。
而且,是大运河南北20里,最窄的一处。
理论上,可以截住官船。
在绿洲岛屿上,还可以布置一支人马。
傍晚,他的坐船才回到李家堡。
匆忙换了一件干净袍子,就到了会议室。
“诸位兄弟,我已决定了。”
“明日清晨出发,在寒山寺西侧的大运河动手。”
……
2条船。
一大一小,大的载50人,小的是诱饵。
船舱太小,又冒雨在前甲板加装了一层。
火绳枪手,不可能暴露在雨中打仗。
两门丑陋的虎蹲炮,临时打造了木制架子。
保证能够水平轰击。
清晨,所有人登船了。
被油纸布包裹的武器,也冒雨运到了船上。
堡内的妇人们,缝制了白布头套。
众人一看,都傻眼了。
“这,这是孝帽?”
李郁拿过一顶,套在头上。
整理了一下:
“是这样用的。”
劫匪专用头套,戴上后,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黑头套,能彰显悍勇。
白头套,甚至有点萌。
众人狂笑,甚至笑的肚子疼。
“笑够了吗?”
“把头套戴上,从现在开始,无令不得摘下。听明白了吗?”“遵命。”
……
几十个戴着白头套的人,默默坐在船舱内。
除了水手,其余人不得出舱。
外面是哗哗下雨,倒是方便了隐蔽。
10米外,就看不太清了。
小船紧跟在后面,上面只有两人。
韦秀和小五,都是清月村出来的,水性好。
他们的任务,是必要的时候制造水上交通事故,把官船的路堵住,最起码也要被迫降速。
有人说过,
计划越周密,出纰漏的概率就越大。
李郁已经尽可能的把计划的复杂程度降低,再降低。
简单的说,就是府衙的押运官船一出发,监视的弟兄就打马狂奔。
到约定的岸边,传达消息。
骑马肯定比船快,这是常识。两骑,是为了确保不出纰漏。
然后,大船就在胥江和大运河交汇处等着。
等官船出现,就起锚跟着航行。
直到,抵达绿洲处加速。
和官船并排,靠近了开炮。
这个计划,已经是最大限度的简单了。
李郁闭目养神,其余人也有样学样。
……
直到,尾舵处水手喊:
“他来了。”
派去侦查的一人,踩着跳板爬上大船。
抹了一脸雨水:
“官船出发了,一共两艘。”
“犯人在哪艘船知道吗?”
“知道,我在码头瞧着他们登船的。”
“好,一会你指出来。”
报信的人,跑到船舷,对着岸上的骑士交叉手臂挥舞了两下。
岸上的蓑衣骑士也挥挥手,然后骑一马,牵一马离开了。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返回李家堡。
“押运船上,有八旗兵。”
“什么?”李郁一愣。
“绿营兵三四十人,八旗兵十几人。”
“你怎么判断出是八旗兵?”
“大脸盘,罗圈腿,穿棉甲,壮的很,人人挎弓箭,一看便知。”
李郁点点头,这是个人才。
他观察的这些特征,确实符合。
长期骑马,都会罗圈。
大脸盘,也是鞑子明显特征。
等待的时机,是最熬人的。
官船的速度很慢,小半个时辰才到了。
船舱内,一个穿棉甲的汉子,透过窗子欣赏着:
“江南四百五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旁边一位押司,欲言又止。
算了,还是别多嘴纠错了。
很显然,这位骁骑校是个汉文化爱好者。
一路上,已经背诵三次古诗了。
正确率,高达五成。
……
“押司,你是哪儿人?”
“小人是常州府人氏。”
“我有几个文学方面的疑惑,想请教一二。”
“您客气了。”
“为何有的诗,读着十分优雅。有的诗词读着,却让我想纵马杀敌?”
押司一听,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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