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敬两位将军,哈哈哈哈…”
整个一副轻松的模样,浑然没有将那双瞳就快要嗜血的赵云放在眼里。
“可恶…”
赵云一声冷哼,他知道,他只有一人,在不伤敌的情况下,不可能胁迫整支船队停止前行。
他更不知道,这么三十艘艨艟战船,孙夫人与阿斗究竟在哪一艘船上。
被动…
整个场面太被动了!
“子龙将军哪…要不要也来喝一杯啊…”蒋钦举起一樽酒水朝着赵云肆无忌惮的喊道。
这一刻,赵云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可赵云不能…
这不是长坂坡,这是盟友的船上啊。
敌人也不是曹操,而是孙刘联盟中的‘东吴’啊!
“哈哈哈哈!”吕蒙一边笑着,一边张口:“子龙将军还并未婚配吧,我江东女子婀娜多姿,识大体又体贴人,待得到了江东,我替子龙将军做媒,讨上一方媳妇如何?子龙将军凭白赚了个媳妇,可就是咱们江东的女婿了,啊…哈哈哈哈…”
吕蒙嘴上是做媒,可这话…让人听来…只剩下无限的嘲讽!
“哈哈哈哈…”
朱然与蒋钦一并大笑了起来,笑声猖獗,声浪滔天。
那笑声的余浪传遍整个船队。
仿佛这一刻,大名鼎鼎的常山赵子龙,竟沦为了东吴所有兵士的笑柄!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
忽的,一道拖长尾音的大笑声戛然而止,因为那兵士笑的同时,他看到了什么…
是一柄巨大的箭矢,从侧翼爆射而来。
只听得“轰”的一声,这巨大的箭矢插入江中,一时间泉涌如注,吕蒙的艨艟战船前,宛若泛起了巨浪,这巨浪猛地冲击着船身。
整个战船也开始摇晃…
“轰隆隆——”
又是一声震天动地声浪。
更大的水花激荡而起…
乃至于整个船身发生了巨大的倾斜,大浪浇在甲板上,倾盆的海水冲刷了一遍船身。
得亏…东吴都是水战高手,愣是在船身快要没入江中时,急摆舵…又把这首艘战船给拉了回来。
好在,两支巨箭,两处激浪过后…再没有了新的巨箭。
很快,整个船队又平稳了下来。
而原本在甲板上悠然悠然喝酒的吕蒙三人,此刻都宛若落汤鸡一般…整个人都趴在甲板上,拼命的抱着什么。
“怎么回事?”
赵云是在变故之时,第一时间进入船舱的,这让他避免了沦为落汤鸡,但他尤是一脸茫然。
——这究竟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
那江面上,那日影下水天一线、波光粼粼之处,将近五十艘战船一字摆开,横江将整个东吴的艨艟战船悉数拦住!
“呜呜呜——”
阵阵的号角声中,这些战船从一字变换成锥形,横于江上,将整个东吴的艨艟战船悉数笼罩在他们面前。
这是进攻意味十足的阵型。
它们仿佛用行动在告诉眼前的东吴船队。
——不要妄图挑衅他们!
——若再轻举妄动,那必定会挫骨扬灰!
…
…
“赵子龙,你们要与东吴开战么?”
突如其来的局势,让吕蒙的心情提到嗓子眼的同时,他不忘高声质问赵云。
其实,赵云的心头也是一块儿大石头高高的悬起。
他也怕长沙船队突然出手,袭击了这支东吴的船队。
这无疑,会给孙刘联盟的关系蒙上一层巨大的阴霾。
可…随着那越来越近的战船,赵云看清楚了为首船支上的人,是手持蛇矛,一身红袍的张星彩。
特别是她身后披着的那冉冉红色的披风,迎着江风飘扬,铁甲寒光,飒爽英姿。
大有一股“巾帼亦能胜须眉”的模样!
赵云没想到凭着张星彩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调动这样一支船队。
可…赵云心头的担忧,一如既往
——孙刘联盟就这么瓦解么?
…直到他顺着张星彩,看到了她身侧,那高高扬起的军旗。
赫赫然一个“士”字跃然升腾,猎猎作响。
再仔细去看,每一艘战船上均飘扬着“士”字大旗。
猎猎的声浪,齐齐的响彻于这江面上,在这一刻宛若一阵阵“沙沙”的声浪。
也直到这一刻,赵云那密布愁云的面颊彻底的变了,变得晴朗,他也第一次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吕蒙不解依旧指着那些战船,“你赵子龙难道要单方面的撕毁盟约,让你的主公为天下世人所唾弃么?”
吕蒙吃准了赵云太过在乎主公名声这一点,他朝着这个方向发声,试图用话术猛攻,化解荆南战船的攻势。
只是…
这一次的“攻心”再不起半分作用。
“哈哈哈…”伴随着赵云的笑声,他的龙胆亮银枪指向那些战船,“睁开你的眼睛看看,那是交州士家的战船,与荆州何干?”
这…
被赵云这么一提醒,吕蒙、蒋钦、朱然均抬眼望向那些船舶。
果不其然,一展展猎猎作响的“士”字大旗,迎风飘荡,映入眼帘。
“怎么会是士家?”
吕蒙一惊…
他下意识的会想。
——士變一个守城之主?岂会来此湘江做水贼?这根本不可能!
——哼,谁不知道,士家那八牛弩便是从沔水山庄采购的,谁不知道,那士變与关麟是穿一条裤子的!
只是,这些都只能是想法,吕蒙说出来,也不会有人承认。
“哈哈哈哈…”
这次轮到赵云肆意的大笑了,“早告诉你们,这湘江上有水贼,需要长沙郡调集水军前来清剿,是你们急不可耐…如今,长沙水军尚未集结?可帮不了盟友突围了!”
这…
随着赵云的话,吕蒙、蒋钦、朱然三人,他们方才有多嚣张,多肆无忌惮,现在就有多茫然,多尴尬。
——被你赵子龙给算计了…
——还是被…被沔水山庄,不…是被那关麟给算计了?
吕蒙心头暗叹一声,他迅速的与朱然、蒋钦彼此互视。
三人交换过眼神。
蒋钦第一个大声咆哮道:“既不是荆州盟友的船队,那区区水贼?我江东水军还不放在心上!”
“没错…”朱然附和道:“东吴艨艟战船,岂怕水贼…”
诚如朱然所言,东吴号称天下最强的水军。
就是昔日刘琦继承于黄祖的那一支江夏水军,面对东吴水军时也是败少胜多!
这支东吴水军更是打出了“赤壁之战”这样神乎其技的战役!
哼?
交州?
他们的水军也配与东吴水军一较高低?
当即,在蒋钦、朱然炙热的目光下。
吕蒙重重的颔首,他大手一挥,“传我军令,对方是水贼,无需留情,冲过去,碾碎他们——”
…
…
“咚咚咚——”
骤然,艨艟战船上响起了冲天的擂鼓声,只见得三十艘东吴的艨艟战船,前一刻还宛若蛰伏的巨兽,下一刻突然向江面上那锥形阵的士家战船处冲去。
速度极快。
也就是这一刻,黄忠、黄月英、夏侯涓、关银屏也赶到了港口,夏侯涓第一眼就看到了江面上,那正在直面东吴战船冲击的五十艘战船…
那为首…
那一身红装的女儿。
“啊——”
夏侯涓惊呼一声,她的心情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要知道…
每每张飞出兵作战,她就会无比揪心,胆战心惊,她承认,她从不是一个豁达的女子,可现在,就连她的女儿也…也…
关银屏也注意到了张星彩,顿时间,一阵紧张感席卷全身。
她心头下意识激荡而起的便是那么一句。
——这便是铁甲披寒光么?
——这似乎…是在玩火,是在冒险吧?
反观此刻的士家战船上,士變的三儿子士徽也在,他提醒道:“张姑娘…东吴的战船似乎想要冲过去!”
俨然…
整个五十艘士家战船,即便他们高举着“士”字大旗,可因为关麟那一枚“兵符”的存在,这里真正的发号施令者是张星彩。
这一刻的张星彩心头亦是无比的紧张。
这还是她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经历如此迫在眉睫的战场。
可作为张飞的女儿,她仿佛天生就不知道何为“畏惧”!
面对那东吴的艨艟战船,她仿佛心头没有丝毫恐惧,多出的唯有“心愿得偿”!
——这不就是我张星彩平生的夙愿么?
——云旗,若是连面前的东吴战船都拦不下来?我有什么资格待在你的身边?我有什么资格做你心目中的那个花木兰?
——我可对镜贴花黄,亦可铁甲披寒光。
终于,眼看着艨艟战船越来越近。
张星彩发号施令,“敲山震虎,先沉他们五艘船——”
随着张星彩的吩咐…
“呜呜呜——”
数百人的号角声一改,然后…只听得“轰隆”、“轰隆”、“轰隆”的声音不断的从战船中传出。
一时间,这巨大的声浪…在整个间不容发的江面上不断回荡…
然后。
“轰隆隆”…一连十余枚巨大的弩矢,飞射向冲来的艨艟战船。
近…因为艨艟战船的速度太快了,又因为这捞刀河的江面太过狭窄,整个艨艟战船几乎都是凝在一块儿。
就像是靶子一样!
而士家战船上装备的不是寻常的弩矢,而是“八牛弩”——
这种威力惊人,能将弩矢深深的插入城墙中,一击之下摧古拉朽,破坏力惊人的巨弩!
“不好…”
吕蒙眼睁睁的看到这巨大的弩矢朝他们的船队爆射而来,他的心猛地揪起,这样的距离下,根本避无可避!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方才那翻涌的波浪,他认为可以承受的波浪,只是其中一枚弩矢的爆射。
而这一刻,他面对的是十数枚这样的弩矢。
“轰隆隆…”
十余枚巨大的弩矢精准的砸在了五艘为首的东吴艨艟战船上。
这些战船整个船身被箭矢凿穿,巨大的水流迅速的涌入这战船上,船身也迅速的开始倾斜…惊魂甫定的人各自抱着所有能抱着的东西,每一刻都有人落水!
有人抱着船帆,有人抱着别人的大腿,鬼知道…这种时候,葬身江中,会不会沦为鱼儿的美餐…
吕蒙的那艘艨艟战船因为在中间,并没有被摧毁,可他眼睁睁的看着,五艘战船就这么一瞬间,就被凿穿…就完全倾覆。
这样的威力…使得他心头一阵余悸。
——不曾想,那八牛弩竟已经被交州作用于战船上,作用于水战…
——交州的水战、战船…已经精进到如此程度了么?
这太突然了…
其实,如果吕蒙提前知道这个情报,他会让艨艟战船分散开来,借由迅捷的速度躲避对方战船的“八牛弩”,只要能近身,那优势还是在东吴水军这边。
可…
局势的发展根本出乎了他的意料!
江面本就狭窄,前方五艘战船又被击沉…横在江上,形成了一道根本无法逾越的屏障。
后面的船根本逾越不过,一个个船员只能在甲板上,疯狂的丢下一个个揽绳,能拉上多少落水的同袍便拉上多少人。
这些艨艟战船也开始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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