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微凉。
月色渐黄。
叶隐梢头,枝藏,过往,人映朱墙...
......
......
这是李子冀第一次来到上京城,他穿过了许多条街,走过来许多小巷,看上去好像是漫无目的,其实他一直都在朝着一处地方行走。
天下都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就连庆苍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都不知晓。
李子冀还是当初从顾春秋口中才得知的,他来这里当然也是为了问一问关于顾春秋的事情。
古旧的小院外洒满了落叶,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触感微软,空气中似乎还能够闻到淡淡的木叶腐烂的味道。
并不重,反而有些好闻。
院门是纯木做的,看上去更像是加大的栅栏,摇摇晃晃,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被扯成两半,借着寡淡的月光能够依稀看清楚院内的环境,落叶洒在石桌和小池里,乍一看乱糟糟一片,细细欣赏却又感觉颇有秋天的宁静和萧索。
这仿佛就是一间生病的院子。
李子冀知道自己没有走错,因为院子里本就住着一个生病的人。
他推开木门,刮开了地面上累积的青黄叶子,没什么声响,屋子里也没有亮起灯光,但他知道里面的人一定已经醒了,并且一定就在看着他。
李子冀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得太近,只是站在院内的小池一旁,低头看着水中的月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中月要比天上月更近的缘故,看上去也总要更美一些。
总有风吹起叶子落进水里,飘出一层层波纹,让月影和人影都变得模糊不清。
夜依然很静,院外风吹树的沙沙声响听在耳里不仅不吵,反而更静。
“我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你永远不会清理院子了。”
李子冀忽然开口。
身后屋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姑娘走了出来,她的长裙很白,她的面色同样很白,看不见一点血色,就好像常年生活在冰窖之中,带着病态的柔弱。
她就是这里的主人,也是李子冀要找的人。
白裙姑娘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她很美,也许是因为病的太重,反而更给人一种怜惜的美。
“有些院子是永远也打理不干净的,就像有些人的病也是永远都治不好的。”
李子冀轻声道:“我并非医师,看病不是我擅长的事情,但我很擅长画画,如果这里有笔墨画纸,那我一定会将这个杂乱无章的院子画下来,它一定是我这一生最好的画作之一。”
杂乱也是一种美,尤其是这种自然而然生出的环境,落叶,水池,花草,缺一不可。
白裙姑娘看着李子冀:“我并不知晓顾春秋现在在哪里。”
李子冀道:“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来这里也只是想请教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