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点头。
冯元衣随即说道:“崔侍郎,请上前表奏。”
崔昭气往前走了几步,大声说道:“廷尉府千办叶无坷,行事乖张,不尊法纪,冲撞圣驾,当庭杀人,是为大不敬之举,臣请旨,将叶无坷在宫门外斩首示众,以正国法,以明视听。”
呼.......
朝堂上传来一片惊呼。
房遗拙站在那愣了。
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他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
就连站在那依然像是在闭幕眼神甚至已经神游化外的徐绩在这一刻都睁开了眼,微微皱眉看向崔昭气。
皇帝坐在那,也像是有些意外所以并没有马上搭话。
崔昭气继续说道:“自大宁立国以来,尚无一人如此居功自傲无视法纪,仗着他为朝廷做了些事,立了些功劳,就敢这般放肆,此人若不重处,将来必遗祸无穷。”
皇帝淡淡道:“仔细说说。”
崔昭气道:“叶无坷若不杀,以后一旦再有人犯错,就会担忧被直接砍了,这会导致律法崩坏......”
他话没说完,廷尉府幅度廷尉张汤跨出一步:“臣附议。”
徐绩眉角微微一扬。
张汤道:“臣以为崔侍郎所言极是,叶无坷虽是廷尉府千办,臣却不能徇私包庇,此贼不除,以后廷尉府的人若都学他,那影响就太过于恶劣了。”
皇帝道:“你们说他该死,似乎不是因为他做事僭越,不是因为他殿前失礼,而是因为他这样做会带坏别人?”
张汤没言语,崔昭气道:“陛下,这确是实情,叶无坷敢这样做,以后就还会有人敢这样做,如此一来,百官绝无退路。”
皇帝问:“你说的退路是什么退路?”
崔昭气道:“国家有法,就算犯了罪的人也要按律审查,查清楚之后才能按罪论处,如果人人都如叶无坷这样行事,那犯了罪的人岂不......”
皇帝:“岂不什么?”
崔昭气:“臣失言,臣重新说,臣的意思并非是叶无坷这样的举动会导致百官害怕不敢犯罪,是会导致犯了罪的人人人自危胆战心惊。”
“臣的意思是,还是得按照规矩来,不能因为一时之间有什么特殊的权力,就如此胡作非为。”
此时的文武百官,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皇帝:“你说的一时之间有什么特殊权力,是什么意思?”
陛下似乎动怒了。
崔昭气道:“臣的意思是,是......”
皇帝沉声说道:“你是想说,叶无坷仗的其实不是他自己的功劳,仗的也不是他的正直忠诚,仗的更不是他嫉恶如仇有罪必究,仗的是朕给他的特权?”
“仗的是朕在西蜀道剿匪之际所颁布的旨意,仗着朕之前因功赐他金券?仗着的是朕之前给了他执金吾身份?”
崔昭气连忙俯身:“臣不敢,臣有罪。”
皇帝问:“你是不是还想说,朕以后要是再给谁执金吾的身份,最好和你商量一下?和你们商量一下?你们商量好了朕才能给,你们商量好了给谁朕就要给谁?你们商量不好,朕就不要乱给?!”
“又或是,朕以后要下什么旨意,都要先请你们来把把关,你们认为不行的,朕这旨意就不能下!?”
崔昭气撩袍跪倒,张汤紧跟着也跪了。
张汤道:“臣万万没有这个意思。”
崔昭气:“臣也没有这个意思。”
皇帝站起来,缓步走到台阶边缘扫视群臣:“你们两个没有?谁有?”
吏部侍郎房遗拙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好几步。
徐绩再次闭上眼睛,又神游化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