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徐绩还是表面聪明,想用两边押宝那种手段来为自己谋求更好的将来。
陛下能既往不咎,才有徐绩后来这二十年为相。
皇帝看向徐绩:“朕一直都在说,不是不许人犯错,要看为什么犯错。”
“有些人犯错是为了遮掩更大的错处,或是因为无能,或是因为自私,或是因为想保着自己的位子。”
“而有些人犯错是为了做对的事,是为了为民除害,是为了大宁江山......这两者,同样是犯错,岂可相提并论。”
徐绩深深俯身:“陛下圣明。”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徐绩,也都心里生出畏惧之心。
徐绩刚才为了恶心陛下恶心张汤说出张汤当年断后之举,陛下就点出来徐绩当年在豫州做过什么丑事。
皇帝说话,听起来语气已经不似之前那么阴沉肃穆,可是这平平淡淡的话语之中,那利刃可比徐绩的话要锋利多了。
“朕也不是圣人,朕也有犯错的时候。”
皇帝语气平淡的说道:“朕从来都没有说过错了不许人批评,不许人指正,南宫敬廉在御史台的时候,多次提出了朕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他说的对的,朕也一一改之。”
“可现在南宫敬廉通敌叛国之事证据确凿,他居然还厚颜无耻的说他不是要谋逆,是为了大宁,他是想做宰相以治国救民。”
他看向徐绩:“徐相当年犯了错朕依然重用,朕当年若将徐相杀了,那还有大宁二十年贤相?”
“南宫敬廉当年做了许多对的事连朕都佩服他,可他现在犯了大错朕就要因为他曾经的好处而赦免他?”
他语气又缓和了几分。
“朕的话,希望你们都能听懂。”
冯元衣最懂陛下心思,知道火候已经到了。
于是上前:“若诸位臣工没有别的事奏议,那今日的朝会就到此为止,若还有事,速递奏折。”
皇帝起身:“徐相,既然你觉得崔侍郎与房侍郎两人所言都有偏颇,对于叶无坷的处置当然也就有些分歧。”
“你先把手里的事放一放,这个案子影响深远非止大宁之内,域外诸国,也都在看着呢。”
“就不必拘泥于什么三司会审了,朕看就公平些,朝臣皆可议论,将他们认为合适的处置方法写明条陈交给你。”
“说杀的人多,那就杀,说赦免的人多,那就赦免......朕也不能干预不能左右,一切以你们议论的结果为准。”
说完之后转身走了。
冯元衣上前:“退朝。”
等陛下走了之后,满朝文武好像全都被吓着了似的。
可实际上,真正被吓着的只有徐绩一人。
陛下的话足够直接了,就差一句:徐绩,你当年犯的错比叶无坷小还是大?
等朝臣散去,吏部侍郎房遗拙快步追上徐绩。
“徐相,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徐绩心中难以平静,可表面上依然毫无波澜。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陛下的意思就是那么简单,叶无坷的事由你们大家说了算,我只是个统计的,以统计结果为准。”
房遗拙叹道:“可是徐相,陛下只给了两个选择。”
要么是杀了叶无坷,要么是赦免叶无坷。
没有中间商量的余地,这商量的余地就是:罢官。
罢什么官,怎么罢。
选项只有两个,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杀叶无坷,不是皇帝的意思,赦免叶无坷,也不是皇帝的意思。
反正交给你们了,你们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