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羕这话一出,在座的众多书佐,纷纷侧目,有些关系亲近的,交头接耳说上了两句,点评着彭羕的话。
出头平息纷争的张老面色苦涩,不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彭羕的脾气实在太臭了,就像茅坑里的石头。
在他看来,彭羕的才华固然可以让他出人头地,但若是日后彭羕还保持着这样的品性,只怕是难以善终了。
“彭永年,我是当不起郡丞一职,但是你觉得你当的起吗?”李明没有反驳彭羕的话,他连姓带字的喊着彭永年,开口对彭羕讽刺道。
“依我看,像你这样惫懒的人,不要说郡丞的职位你当不起,就是当下的书佐你也没本事干着。”
“你不如看看天时,都快午时了,你才赶到府上,若是大家都似你这般行事,只怕蜀郡不出几日就要大乱了。”
“哼。”彭羕从鼻子里出了口气,面色愈发的不屑,鼻孔朝天的对着李明回声道。
“书佐一职,又无要事,不过是些鸡皮蒜毛的些许小事,一旬的案牍累积下来,我半日便能料理完毕。”
“故而我迟些时刻又能如何,只有像李君这样的人,才需要日日勤勉一些,不然只怕是捅出大篓子。”
彭羕说完这些话,不免心里有些感触,他自恃才华横溢,天资聪锐,却只能当一个微末小官,做个书佐俯身案牍之间,和面前的这群碌碌之辈待在一起。
如今这样的境遇,还不如和他的同乡好友秦宓秦子敕一样,居于乡里,每日读书,偶尔远游四方,逍遥自在。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感慨,对着在场众人宣言道:“如我这样的人,在尔等碌碌之辈中,就好比一只鹤处在一群鸡里面。”
说完一番感慨的话,他的眼神瞥到了新来的书佐身上。
董扶上位治中一职后,经常从蜀地士人中拣选人才,任命到郡县中。
对于这名新来的书佐他倒是有些认可,他指着新来的书佐补上了一句。
“张君倒是有些才干,干理敏捷,长於治剧。”
“只是张君如同一个瓠壶一样,外面看起来光亮无比,里面实际上有些粗糙,但总归还算不错。”
本来正在埋头案牍,两耳不闻彭羕和李明争执的张君抬起了头,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意,没想到彭羕一番话把他牵扯进去了。
对于彭羕给他的评价,他不置可否,向彭羕微微拱手示意后,继续埋头案牍之中,对于这等无聊的争执,他没有兴趣参与到其中。
“呵。”李明已是被彭羕的话惹的气急,但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保持着一个儒士该有的教养,没有暴跳如雷,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
他对着彭羕讥讽道:“彭君既然有如此大才,又自比仙鹤,为何不飞到天上去,与云彩平齐,反而和我们这些在泥土里打滚的鸡在一起。”
“如今刘使君在招募贤良,这么好的机会,彭君当可一试。”
对于李明的这番话,彭羕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回应,而是有些叹息:“只恨刘使君不识我,珠玉才落入到了泥泞中,没有显露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