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难堪,就像一记一记凶狠的耳光。
以前她可以自己扇自己。
这次这一巴掌。
他来。
江慕水慢慢停止了挣扎。
他力气太大了。
挣不动了。
半晌,她轻轻转过头来,眼底潮湿猩红一片,凝眸冷淡盯着殷千城。
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呢?我爱你,依旧无可救药?我一年前离开,也是为了成全和保护你?我要承认了这些,殷千城,我成什么了?”
他猛地一愣。
江慕水继续哑声说道:“我究竟变成了一种什么人,没有道德底线,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爱父母,不爱自己,那这样的我即便爱你,又有什么用?”
“你就不觉得,被我爱是一种羞辱吗?”
她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她还有良心在拷问。
她还有时时刻刻切肤一般的剧痛在折磨。
以前再痛都只是憋在她自己心里,毕竟父母的魂魄不会随时冒出来质问她,可她没有想到,质问她的人是殷千城,她的仇人。
她应该有多失败?才会在战场之上,对着自己你死我活的对手,被他看穿,她内心的叛变。
这一刻,她会想死。
殷千城也是倏然就明白过来这一点,刚刚的激情让他冲昏了头脑,一下子意识变得模糊起来,他们都不是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得了的人,他们的关系,即便是承认爱对方,都是上帝可笑的点。
他突然明白自己做错了。
他都做了什么?把她撕扯得这么支离破碎?
眼前的江慕水……他根本就不忍心看。
他错的彻头彻尾。
恨不得,时光倒流。
殷千城脸色冷冽下来,半晌后,他轻轻松开了她,站起了身。
江慕水有些狼狈,但她还是起身,扯过浴巾来,轻轻围起了自己。
殷千城的心里有一万张鼓在敲打,他总是一不小心就撕裂现在的一切,现在的江慕水,已经又彻头彻尾地清醒了过来。
他罪无可恕。
殷千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再说话,只走过去抓起了裤子,拿出了里面的手机,不知是谁一直在打电话,他蹙眉,一边接起来,一边朝外走去。
江慕水独自留在房间里,在他走出去的那一瞬,红了眼眶。
她动作慢慢停下来,闭眼。
满屋子都是激情过后的淡淡麝香味,她闻得很清晰,再睁开眼睛时,看着外面透亮的风景,只觉得自己心脏受到了一万次的凌迟。
她去洗了一个澡。
出来时,闻见了淡淡的香气。
江慕水愣了一下,走出楼梯。
下楼。
看到整个客厅里已经没有了人。
殷千城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而桌上,是他叫来的外卖,和一张空白的纸和笔,上面只有淡淡的一点墨迹,他不知还能说什么,千万言语,都是一片空白。
他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大概是——可笑的是我,一直以来错的也是我,宝贝,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