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珠珠自然知晓,今夜齐王晚宴,她们这些侍婢对这类宴会上重大的喜事,当然有所耳闻了,况且,这个消息还是彼时她捎带给闭门不出的迎春的。
她于是道:“这倒是……”简单三个字,可谓蕴涵千言万语。
实际,她也不好就此多发表意见。很明显,这迎春姑娘与太子之间的关系,确有那么一丝尴尬。
对太子田劈疆的婚约之事,这消息迎春自听说后,今夜以来,就一直隐忍着。
荆吒、掸儿两小童,自宴会一回来就叽叽喳喳告知她这件“喜事”了,加之后来,她又从侍婢口中得了证实,她是很清楚这消息乃板上钉钉的真消息的!
可,她默默忍了心间的这种煎熬,在田劈疆初次探访夕暖楼时,她就装作完全不知的样子……
她实是不想那重磅消息,扰了她应对太子时正常的心境。她不想叫他以为她那样小肚鸡肠。她要维持她在他心中“善解人意的”、“知进退的”、“令人舒服的”完美形象,虽然这样她很苦。可她始终认为,值得!
“咳咳。”突的,她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而且,咳得越来越厉害。
珠珠紧张地从凳子上站起,靠近她,扶住她:“迎春姑娘,你快快躺下罢,你还是歇了,你身子真的越来越严重了。”
“好……好吧。”迎春确实支撑不住了,只得躺下。
珠珠一边为她盖好薄被,一边叮嘱着:“我就坐在这旁边守着你睡去,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渴了或哪不舒服就唤我,实在捱不住了,就唤我央郎中去!”
“那怎么行,珠珠,你也下去歇了罢,放心,我自己能行,我没你想得那么娇弱。”
珠珠猛摇头:“不行哩,迎春姑娘,且不说你是邹真人门客我要仔细照顾。二来,日里家主还特意让我请的府中精养的郎中为你瞧病,对你的恭敬,可想而知,我若敷衍你,岂非是将家主嘱托当了耳边风。不是找死么,你可别折煞我了,就让我老老实实守着你,照料你罢!”
她故意说这些严重的话,好叫迎春心安理得接受她守夜伺候。
迎春无奈瞧了瞧她,大略猜到她是热心肠,好心肠,善心肠,就默许了。
躺在榻上,尽管一脸病容,迎春因心中有事,记挂着田劈疆可能会来回访她,加之身体难受着,一时间,她并不能顺利入眠。
一扭头,她忽的想起一个问题:“珠珠,那无艳姑娘现时定也在府中的罢,不知在忙还是歇下了哩?”
珠珠去哪里能知道钟无艳的行踪,自然摇头:“不知哩。没听人说起她,我想,她应是歇下了罢。毕竟这么晚了!”
迎春“哦”一声,不声不响沉寂下去。
其实她是想到,田劈疆自她这夕暖楼离去后又回来府中,第一时间就被邹衍拉走议事去了。会否,那议事之人里就有钟无艳?毕竟,钟无艳乃虎贲特使,可参加军务,能时刻见着太子是理所当然。
想及此,她立即联想到自身,只能以一副如此病容讨人嫌地卧榻在床,确是比不得那英姿飒爽的钟无艳!
霎时她心如刀割,愈恨起自己来,忧愁伤身,脸上神色更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