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这行里。
所有人都说比死更可怕的是穷和饿。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死亡真正来临时,又有几个人能够坦然面对?
即便是陈玉楼自己也做不到。
所以,他没有去再说什么,让他独自一人静静也好,但也没忘朝昆仑和老洋人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俩照看着点他。
身外便是湍急凶险的大江。
万一太过失神。
跌落水中。
以他的实力纵然不会出事,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点点头,一左一右,恰好将他围在中间。
见此情形。
陈玉楼这才放下心来,眺向身外大江,冬日的水上,泥沙裹挟着冰块,顺着江面滚滚而下。
不时还能见到大船逐水。
掀起的水浪中,还能见到大鱼破浪而起。
看到这一幕,他忽然想起来,金算盘进龙岭,就是借着铁头龙王修庙,不知这一趟行程,能否有机会见到那等水中大妖?
除却蛟龙鼋鼍外。
自古以来。
黄河便以神秘不为人知。
泥沙之下,掩藏了太多秘密。
仅仅是他知道的,就有鬼棺、蛟骨、河中石人、鲤鱼跃龙门化龙。
这些传闻沸沸扬扬,甚嚣尘上。
不仅是市井之中,更是广泛记载于黄河沿岸各地县志内,让人难辨真假。
“道兄,之前听你说,搬山一脉的前辈,在黄河中找到一座大鼎,由此才有了雮尘珠解鬼咒一事?”
忽然间。
陈玉楼似乎想到了什么,纵马跟上前方鹧鸪哨低声道。
比起大妖、龙骨、棺椁。
为镇压黄河屡禁不绝的水患,历代沉入其中的奇物,则更让他好奇。
而此刻的鹧鸪哨,正伏身坐在马背上,盯着江面出神。
闻言,并未迟疑,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是啊,那得是北宋年间的事了。”
“当时黄河水患,下游决堤,从水下冲出一座大鼎,下有四足,鼎身上刻有神秘蝉纹,时人皆以为是大禹治水留下的九鼎。”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听闻此事的搬山前辈前往当地,结果,没想到从鼎身上找到一段铭文。”
“记载的正是武丁从崩塌的山中,寻到一只沾满金液的玉石眼球一事。”
鹧鸪哨淡淡的叙述着。
比起从前时候,如今的他,再提及鬼咒、雮尘珠这些,再没有了不安痛楚,只有无尽的平静。
“那大鼎最后如何了?”
“这我就不知了。”鹧鸪哨摇摇头,“估计不是重新入水,就是被官府收归了吧。”
这件事他也只在族人口口相传中听说。
关于那座青铜鼎的下落。
他还真不清楚。
“自古以来,镇水之物,无非铜牛、铁犀、石趴蝮,这以鼎避水却是少见。”
陈玉楼挑了挑眉。
北宋距今太久,青铜鼎不见下落,也在情理之中,他就是随口一问。
只不过好奇的是。
镇水兽,就如镇墓兽一般,并不罕见。
不仅仅黄河,大大小小的水域几乎都能见到。
但大都是与水相关,要么五行属水,要么就是龙属之物。
“或许是被人刻意推入其中也不一定。”
听他说起那几样,鹧鸪哨耸了耸肩。
他当年过黄河,听摆渡的老船家说起,黄河边习俗极多,甚至有将童男童女沉水这等邪祭。
“也是。”
陈玉楼点点头。
不在此事上继续纠结。
眼下因为是寒冬季节,除了打渔船外,岸边几乎见不到太多身影。
加上他们急于赶路。
也没有多少心思去赏景。
若是往日,这等景象,不说住上几天,至少也会乘船入江,观大江潮涌,对于修行都大有裨益。
一路上。
除了吃饭喂马,短暂休息之外。
五人几乎是不眠不休。
金乌西坠,天色将暗时,终于踏入古蓝县地界。
和杨县一样,古蓝同样临水而居,只不过在地势上,比起杨县更加靠近陕北。
黄土塬地貌肉眼可见。
驻足黄河边,甚至能够看到山崖大片跌落,滚入江水中,掀起大片水浪,转眼就被吞噬一空,看的人心头发寒。
山崖古树尚且如此。
更何况人?
这等急流巨潮中,就是将大船掀翻,恐怕都是轻而易举。
也难怪一路上,几乎见不到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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