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世家里种过地,了解过一些,李源才会觉得无语。
打零四年国家开始补贴农机后,全国冒出来两千多家拖拉机厂,但有自己研发体系的,只有不到一百家,剩下的全是组装货。
然后就想吧,要多卷有多卷。
各种材质上的压缩,只为了卷低价格,外表上看上去都不错,干起活来纯粹是小马拉大车,啥也不是。
赚的不是拖拉机的利润,赚的是补贴钱。
大聪明太多。
在非洲,完全竞争不过印度,被各种吊打。
然而好的农机,对农民对农业的帮助都极大。
大唐集团很早就从约翰迪尔公司购买了相应的技术,再加上港岛大唐钢铁厂的材料研究不断取得突破,所以机会已经成熟。
听李源这么说,李池两口子哪有不高兴的?
骂归骂,但长子的前途,依旧是他们心中最牵挂的事。
他们只是担心孩子们都去找李源帮忙,那就为难了。
……
第二天下午,陪母亲看完《霹雳贝贝》后,李源进了城。
街道上行人众多,物价风波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一个头戴白帽身穿白大褂的女人骑着三轮自行车停在王府前面,一群孩子围着转,有大人过来,女人把三轮车后的白布掀开,里面是红灿灿的冰糖葫芦。
现在个体户很多,但并不光彩。
没个正经单位上班,在社会舆论中仿佛跟盲流差不多,因为不稳定。
经济学家们对他们也不友善,今年六月份前,规定七个人以下,赚到的钱用来自身消费的叫个体户,雇工八个以上,就是剥削,就是资本家了。
好在六月后,《私营企业暂行条例》的颁发,才算打开了这个枷锁。
但是暂行两个字,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对了,随着六月份一百元人民币的发行,大黑十不再是人民币的最高面额……
“李源?!”
一道惊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李源侧脸看去,盯着阿姨看了稍许后,缓缓道:“你是……邱蕊?”
邱蕊,是他六一年在京城第二医学院实验室进修时的同班同学,还是班长。
炮兵院的公主。
这会儿看起来,依旧气质不俗。
烫着波浪发,穿着呢子大衣和皮鞋,顶多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邱阿姨上前一步,给了李源一个好大的拥抱后,拍了他胳膊一下,简直气愤道:“伱怎么不变老呀?”
李源叹息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也因此困扰烦忧了许久。”
“噗嗤!”
邱蕊看着李源笑道:“你还真是一点没变。怎么样,你儿子现在还和小朋友打架么?”
这是当年她想带他回家时,李源常给出的借口。
李源吃惊道:“你还想邀请我去家里看电影么?”
这个年纪,都绝那啥了吧……
“去你的!”
邱蕊脸都有些红了,拍了李源一下后,说道:“我现在在人民文学出版社上班。”顿了顿又笑道:“离你家不远。”
显然,以她的身世和背景,不会不知道李源的根底。
李源回头看了眼王府门头牌匾上的李园二字,伤感道:“马上快住不起了,电费都交不上了。”
邱蕊笑的不行,她道:“那还是去我家吧,请你吃饭。”
李源还能说啥,只能请人去王府里坐坐。
“真没想到呀,李源,你干出了这么大的家业。”
李源带着邱蕊参观起了王府,如今已是深秋,王府内的国槐飘落黄叶,满是秋之静美。
听闻邱蕊的感慨,李源笑了笑,带她去了银安殿偏殿。
邱蕊有些吃惊的看着李源点上香,然后跪在蒲团上对着巨大的影像拜了拜。
犹豫了下,她也跟着在旁边拜了拜,算是尽了份礼。
等出了银安殿偏殿后,看到李源脸上的坏笑,邱蕊才气个半死,明白李源是故意的。
一阵笑闹后,李源带她去了东路院。
“你平时住这里?”
看到李源居然拿热水给她泡了茶,邱蕊吃惊道。
李源摇头道:“家政大嫂们每天来做做卫生,换开水。”
邱蕊啧啧笑道:“大资本家了啊!”
李源斜觑道:“三十年前你们家就享受这个待遇了。”
邱蕊白他一眼,又有些怅然道:“父亲八二年就去世了,我们家也不住在炮兵院了。”不过很快调整过来,笑道:“这么多年没见,老是听说一些你的传说,这些年越传越邪乎。好几次同学聚会,大家聊的都是你。怎么样,找时间大家聚一聚?我来安排!”
李源叹息道:“不是我端着,但确实还是内向忧郁的性子。也就是遇见的是你,不然这座院子,还没外人进来过呢。”
邱蕊面色古怪,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喷笑道:“你那么内向那么忧郁,还有四个太太?”
李源吃惊道:“这是谁在造谣?”
邱蕊没好气道:“还不承认!都说了,你在圈子里早就是传奇了!”
李源换个说法:“在大陆领证的只有一个。”
邱蕊笑了一阵后,又说起了当年事。
两人还一起破过案呢,查出了杀害同学的凶手……
眼看窗外天已黄昏,邱蕊便起身告辞。
李源一直送出王府,临别前,邱蕊看着李源道:“源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我觉得你似乎……不是那么快乐。我不了解原因,也就无从开导。但作为老同学老朋友,我希望你能找回自己的快乐。保重呢。我就在隔壁单位上班,得空去找我聊天。”
又给了李源一个拥抱后,邱蕊告辞离去。
李源觉得邱蕊说的有道理,所以在门口站了稍许后,他回王府找了一床被褥,骑上了一辆自行车,出门了。
……
南锣鼓巷,九十五号。
阎家菜铺。
比起半年前,阎埠贵仿佛衰老了二十岁,已经到了风烛残年……
玳瑁眼镜后,一滴浊泪缓缓从眼眶中滑落。
嘴里如祥林嫂一边,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完了,全完了……”
“哟!三大爷,您这是怎么着了?莫不是三大妈跟人追求真爱跑了?”
一道刻在灵魂深处的声音响起,阎埠贵忽然一个激灵,脸上的肉都抖了抖,瞬间回过神来,看向门口方向。
就见那个人一脸看乐子的神情盯着他,似乎想探索出什么劲爆消息。
阎埠贵眨了眨眼,刚想找个由子摺过去,可再一想,人家现在是多大的老板,起死回生的办法,说不定就在这人身上了!
心思百转后,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颤声呼唤了声:“源~砸!!”
李源哈哈笑道:“嘿!三大爷,看来我三大妈真去追求真爱去了?这不正好嘛,您可以和一大爷共度余生,结伴夕阳红。”
“……”
阎埠贵的眼泪生生都被气回去了,嘴巴哆哆嗦嗦的颤抖着,看着这个坏透脚后跟的男人。
“呀!源子哥!!”
一道惊喜声从身后传来,李源侧站笑道:“雨水?好些年没见,真长大了,拥抱拥抱。”
雨水乐的牙齿都笑出来了,不过还是落落大方的拥抱了下李源,道:“源子哥,我都快四十了!”
李源道:“四十算什么?还小呢。看看三大爷,正因为爱情闹别扭哭呢,我正安慰他来着。”
雨水一脸古怪,最后还是噗嗤一笑,道:“源子哥,您先等等,一会儿到家里再说。”然后去跟阎埠贵道:“三大爷,买二毛钱香菜。”
阎埠贵那么伤心痛苦,这会儿一见有生意,还是打起精神来卖菜。
眼见李源要跟雨水走了,阎埠贵忙追上几步问道:“源子,您要电视机不要?上好的电视机!”
李源哈哈笑道:“三大爷,我家里一天生产的电视机,能把您这屋子给装满了。再见了您内!”
萧瑟秋风中,看着李源和雨水说说笑笑消失在大门口的背影,阎埠贵嘴巴又颤了起来……
……
“哥!您快出来看,谁搬回来住了!”
雨水一进二门,就朝着北屋方向喊道。
很快,穿着问围裙的傻柱就从北屋里钻了出来,看到抱着被子的李源,“嘿”了声,三步作两步跑了过来,高兴的大声道:“我说兄弟,您这是弄哪一出啊?”
西厢房熟悉的婆媳身影出现了,李源乐呵道:“我这不是想贾大妈了么?回来挨边儿住两天。”
“哈哈哈!”
傻柱差点没笑死,在水龙头前打水的四合院众人们也纷纷大笑。
贾张氏“惊怒”,骂了声:“不要脸!”
然后一扭身,回屋不敢露面了,可能真怕李源对她动了歪心。
她可是南锣鼓巷出了名儿的贞洁烈妇!
秦淮茹笑的肩膀直抖,眼睛却是明亮,看着李源道:“源子,你行不行啊?一回来就欺负我们家。”
李源不搭腔,走到西厢把自家屋门上的锁打开后,才对秦淮茹道:“秦姐,麻烦你给我拾掇拾掇呗。你看我这大老爷们儿也不会动手……”
秦淮茹刚想拿捏一把,玩儿一把先拒后迎,就看到赵金月从门里出来,忙改了主意应声道:“好吧。”
赵金月过来一瞧,嘴角冷笑一声,然后对李源道:“源子,今儿正巧是我公公生日,傻柱那狗东西弄了一桌子好菜,快来坐坐吃两口。”
李源吃惊,看向傻柱道:“哟,柱子哥,您家老爷子大寿啊?这怎么整,我空着手来的……要不把自行车送他当寿礼?”
“快拉倒吧您内!”
傻柱上前拉住李源的胳膊,拽着走,边走边笑道:“送他一句祝福就行了。这四合院谁不知道,这是源子您送出去最高等的吃席份子!”
李源呵呵乐道:“这倒也是。”
看着李源被何家两口子拽走去吃大席,自己却要跟个使唤婆子一样给他铺床扫地,秦淮茹气的奶疼。
可又不能不给他干,不然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招呢,只能一边小声骂王八蛋,一边去拾掇……
……
“咦,蔡大哥今天怎么没来呀?”
见过何大清那个老瓤子,送了祝福后,又和雨水的丈夫,还有何旦两口子、槐花招呼了后,李源问道。
蔡全无可是何大清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何大清七十六了,但说话还是条理清晰,虽然语气有些半死不活的:“他和我关系划的很清,不过人家话也说的明白,在一家公司里上班,特别还是酒楼,大师傅和酒店经理要是论亲戚,那不合适,对不住东家。我觉得有理,就各过各的吧。”
傻柱把最后一盘菜摆好后,让何旦去拿上好的西凤酒来,挨个斟满,大家一起给何大清祝福了下,然后傻柱就迫不及待的对李源八卦起来:“源子,嘿,您前俩月不在,可真可惜,错过大乐子了。您不知道吧?二大爷、三大爷,还有光齐、光天、光福、解成、解放他们,全让许大茂给炸雷子了!!哎哟喂,赔的那叫一个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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