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子徐辉祖一身风尘仆仆,刚从宫里下值还没来得及卸甲。一进正厅就看见老父亲嘴巴大开大合,手不停哆嗦一副中风模样,徐辉祖一脸茫然道:“爹,我这妹夫又干了啥好事?”
徐达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徐辉祖一身金色山文甲,手拿长枪对着朱樉比个大拇哥赞叹道:“能把我爹气到这份上,你秦王是第一个。”
对这个分不清场合的大舅子,摆摆手谦虚道:“无他惟有手熟尔。”
徐达将军回房,在家丁帮助下换上了有些破旧的黑色山文甲。看着还在吹牛打屁的两人,耷拉着脸道:“还敢让陛下等着,你们有几个脑袋?还不赶紧准备出发。”
朱樉回房换了一身内罩甲,将飞鱼服套在外面,准备出发时敏敏拉着他。
“山高路远,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见她扎起了头发,顶着蒙古圆帽,披起了一身蒙古轻骑短身甲。箭壶上挂着一条粗壮的狼尾,心想尾巴黑光油亮有点眼熟,不会是自己放回草原的黑豹身上的吧?
敏敏见到他一副猪哥脸,脸色羞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出发。”
要是敏敏天天晚上穿这身,他不得加班加疯了?
他们一行人穿过大街小巷,等到南京城外时,天子仪仗已经在那等候,由上十二卫亲军组成的庞大队伍绵延数里。
前面引驾的十二排禁军,全部身着金色大汉将军甲,头盔顶红樱上插着三根羽毛,
后边跟着教坊司鼓乐,四周是负责清场的锦衣卫清骑。金吾卫手持十二面红底或是蓝底的龙旗。
朱元璋的大辂在仪仗正中央,由十二匹神骏拉着,近三丈三的车身,加上一丈三尺九分五高的层。
紫檀车厢四周和顶部用金线描绘出五爪盘龙纹,还有车檐挂满了宝珠的流苏。
驾车是太仆寺少卿孙楧,这人是朱元璋最宠爱的妃子孙贵妃长兄,孙贵妃在洪武七年病逝,因为子嗣里只有两位公主,朱元璋下令让诸皇子服丧。
原本是让他的老哥朱标着慈母服,斩衰(最高级的丧服)三年。结果外柔内刚的朱标骂道:‘诸侯家的儿子都不会给庶母服丧,何况我是天家的太子。’
这句话把朱元璋气得拔剑追了一路,那时朱樉还在北边蹦跶。最后这差事落到倒霉蛋五弟朱橚身上。
孙楧年逾四旬,身材欣长,三缕胡须,好一个美鬓公。
见到朱樉上车,立刻殷勤道:“下官见过秦王爷。”
虽然孙贵妃死了,落地凤凰不如鸡,好歹也是皇亲国戚。抱拳回礼道:“国舅不必客气。”
马皇后在车内,朱樉索性懒得通报,直接打开车门走了进去。
车内铺着厚厚绸垫,四周跪着伺候的宫人,朱元璋和马皇后坐在正中。
朱樉伏地拜道:“儿臣恭请二老圣安。”
“朕躬安。”
这脚下垫子有一米厚,屈膝坐上跟坐上棉花团似得。
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见朱元璋带上全套一仗,不由疑惑道:“这凤阳府隶属南直隶,距离南京也就四百里不到。你这大队人马一路敲敲打打不得折腾大半个月啊?”
朱元璋给马皇后剥着橘子,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马皇后笑道:“俗话说「衣锦还乡」,你爹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回老家,不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让乡亲们都看见啊。”
朱樉前世回老家,都是穿运动服坐大巴生怕亲戚打秋风。实在不能理解这种炫耀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