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尧现在的境界已经要破海,罡风落在脸上还是有些轻微的刺痛,不过他没有降低高度,师父教过他修道者便必须禁受这些,而且越多越多。
他的心情真的很不错,不是因为脚下的壮阔河山都是他的,而是因为刚刚知道叔祖醒来的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他又收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初子剑停留在天空里,是那样的净明,就像是一道水痕。
白发苍苍的牛供奉微佝着身子,慢慢退到后方。
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景尧。
这时候的神皇陛下显得那样的孤单。
罡风呼啸,却给人一种异常死寂的感觉。
景尧抬头望向天空,那片被称为虚境的地方,沉默不语,只有微微颤动的皇袍衣袖,表明他这时候的心情是怎样的愤怒。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冷静了下来,回首望向来时的朝歌城,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说道:“朕知道了。”
……
……
是的,景尧知道了。
皇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知道了。
大臣、一茅斋乃至整个朝天大陆很快也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事实上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早就知道了,包括景尧自己。
太后与监国之间持续了数十年的私情怎么可能瞒得过天下人?只不过有人不敢说,有人不想问。
平咏佳的身份也有不少人知道了。
当那道剑光在人间与冥界追杀白真人的时候,守在剑峰四周的广元真人、南忘、赵腊月等人怎么可能还会不知道他是谁?
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人敢问。
如果景阳真人的神魂寄在了万物一剑上,那万物一剑的剑灵去了哪里?
就连赵腊月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冷血无情的故事,觉得平咏佳有复仇的资格。直到今天,平咏佳隐隐记起了一些画面,勇敢地离开青山,来到了三千院里,委屈地说出自己的不解,然后听到了井九的声音——你们都在瞎想些什么呢?(手动加TM)
……
……
赵腊月与柳十岁什么都没有想。
至少当他们从青山连夜赶回来,看到井九的时候,绝对没有想他当年飞升失败之后是不是把万物一剑的剑灵打散、继而才能用万物一剑转生,那一瞬间他们想到的只是石榻上那个满身伤口的遗骸还有南忘说过的那些话。
当着所有人的面,赵腊月直接走到井九身前,张开双臂抱住了他,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这里说的所有人包括心有戚戚焉的柳十岁、茫然无语的元曲、挑眉看戏的卓如岁、张嘴无语的广元真人、面寒如霜的南忘、以手遮脸的青儿、若有所感的平咏佳,还有快被挤死的阿大。
每年过年赵腊月都会对井九行弟子礼,然后与他拥抱,但那都是独处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见到。
井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明白为何她与柳十岁看着自己的视线里充满了同情,伸手摸了摸赵腊月的脑袋,又落在柳十岁的头上阻止他过来,把阿大抱到怀里,最后望向南忘,问道:“你烧的?”
在那间洞府里,赵腊月、柳十岁做出最后选择之前必然会犹豫,南忘则不然。
“不错,是我烧的,怎样?”
“看来我没有算错,你果然很恨我,就算我死了也要把我挫骨扬灰。”
如果这是笑话,完全不好笑。
如果这不是笑话,那连人话都算不上。
南忘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三千院。
赵腊月与柳十岁这时候才注意到西海剑神不见了,而……平咏佳在这里,很是吃惊。
“你们想问什么,以后再说。”井九说道:“我要准备一下。”
听到这句话,众人很吃惊。过往百年间,不管是梅会道战,还是在云梦山里与卓如岁的满天火花一战,又或是与太平真人、与白真人战……井九向来说战就战,何时准备过?
难道西海剑神真的强到这种地步?还是说井九的心态发生了什么变化?
平咏佳有些紧张问道:“那我要准备些什么吗?”
只有被柳词或者他控制的时候,井九才会变成那道剑光在天地之间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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