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不动星光,剑舟亦无帆,舟里的这些人,却各有各的心乱。
顾清不在。
元曲不行。
赵腊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
这个时候,一道有些吃惊、有些好奇、有些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是童颜?你就是棋道只比我师父略逊一筹的中州派天才?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平咏佳看着他的那双淡眉,想起了白天在西海曾经看到的那个人,连声问道:“弃暗投明吗?”
他说的很是兴高采烈,双眉不停地挑起,仿佛要飞走一般。
沉默很多时候意味着紧张,有些时候也意味着尴尬。
平咏佳才明白这话似乎有些不妥,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赶紧拿起一块毡布,把童颜整个人都盖了起来,说道:“不能让人看见了,不然会给中州派借口,回青山后给你找个洞先藏几年,再给你改头换面,取个新道号,那时候还有谁认得是你?”
看着这幕画面,元曲实在是憋不住了,赶紧背过脸去。
南忘冷哼一声。
赵腊月知道不会再出事,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白猫在她怀里蹭了蹭,换了个姿式继续睡觉,从始至终都闭着眼睛,童颜什么的……它才懒得理会呢。
剑舟上的空气顿时变得轻快了起来。
童颜蒙着毡布坐在星光下。
他看着眼前的黑暗,想着这个不知道是谁的神末峰弟子说的话,发现还确实有几分道理。
……
……
一样的星光在不一样的高度会有不一样的亮度,比如在高空的剑舟甲板上看着像是雪,在人间峰顶上看着便不过是水。
水至清至柔,若积为湖海,则是包容并蓄,被很多人用来形容柳词真人。
但他对童颜的态度与胸襟无关,只是因为在某些方面的欣赏以及掌门不易做这个词。
柳词说道:“听起来他对柳十岁的评价不错?”
井九说道:“十岁是我带大的。”
这意思就是说,那当然不错,必须不错。
柳词轻捋短须,显得很满意,问道:“你怎么知道柳家是我后人的?”
井九说道:“我关心师侄。”
柳词说道:“但你回青山的时候,还是先通知了上德峰。”
很多年前,出身上德峰的吕师听到了某个消息,去往某个小山村,想要接回天生道种柳十岁。
然后他看到了池塘边、竹椅上的白衣少年。
柳词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井九说道:“我当年就是出身上德峰,有什么问题?”
柳词心想这么说,我也是出身上德峰,还怎么聊?
井九说道:“柳十岁出事的时候,我可是先让猴子通知的你。”
这说的是柳十岁在浊水里吞食妖丹,被关进剑狱的那件事。
过去的三十年里这样的事情很多。
顾清与猴子不停说话,元曲不停往上德峰跑,背后隐藏的事情,今夜全部挑明了。
“你总说我办事粘乎,一时这样,一时那样,你不也一样?”
柳词说道:“你一会儿试试师兄,一会儿试试我,谁都不信,这样是不行的。”
井九望向夜空里的剑舟,说道:“我只是不相信你们。”
他没想过改变,但这一世却多了几个身边人,值得信任的人。
那几个人或者猫在夜空里的那艘剑舟里,只有顾清与柳十岁不在。
哪怕今夜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久别重逢”,像井九与柳词这样的人也不会像凡人那样叙旧,更何况他们现在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说这些闲话的时候,他们正在看童颜留下来的那些地图与解法,顺便做些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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