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浅浅一抱后,卓明月倒酒在两只空碗里。
“敬你。”
“敬你。”秦时也道。
他们刻意的有点放纵。
倒也不是一直喝,是聊一会儿,喝一点。聊的内容都避开宴清风,除他之外,什么都聊。
不知不觉已日薄西山,秦时酒有点多了,人醉醺醺的,同她说:“我其实,曾经有一段时间找不到活下去的意思。”
卓明月放下酒,回应他的目光,认真听他说。
秦时道:“我的母亲,让我很压抑,她让我觉得有一只手,时时刻刻把持着我脑袋,给我调转方向,她想让我往东,我便不能往西。曾经连我去烧饼铺子买个大饼,她也要管我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罚我跪祠堂。”
他一笑,嘴里全是苦味,“我真的,觉得很痛苦,感觉喘不上气来,做梦都常常被吓醒。”
卓明月温声道:“我能理解你。”
就跟她无处可往的心境是一样的,好似头顶有一张大网笼罩着,严丝合缝,能看见外面的光景,却触及不到。
秦时哏咽着问:“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个废物。”
卓明月摇头,“我也一样,不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废物。秦时,我们只是命不好,但我们连人生的一半都没活到,不该轻易放弃的。”
她是在劝他,也是在劝自己。
一阵凉风吹来,秦时稍稍清醒了些,便转移了话语,说些轻松的事。
比如城东张员外家生了七胎都是儿子,第八胎想要女儿,还是儿子。
卓明月听着发笑:“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欢儿子?”
秦时看着她水光潋滟的双眼,轻声道:“你生的,我都喜欢。”
卓明月喝了口酒。
“其实我也想过,跟你生孩子。”
是在从前,她跟秦时好的时候,她想象过他们离开长安城,去一个清净偏远依山傍水之地,生一堆孩子,有男有女,他们男耕女织,就这样过一世。
他们靠得太近,秦时微微一动,就触到了她柔软的唇。
她没有躲。
秦时便抱紧了她。
“明月,你愿意吗?”
卓明月轻轻“嗯”了声。
她有私心,不想到死都只是宴清风的女人,他不配。
……
土豆鬼使神差的偷偷扒开门缝看了眼,看到他们坐在台阶上拥吻,吻的难舍难分,然后秦时把人抱去了房里。
像一对爱得很深至死不渝的恋人。
但土豆又觉得,卓姑娘和秦时之间似乎也没有爱情,他们是一种惺惺相惜,是彼此无底深渊中沉沦时,终于遇到的知己。
并不能救赎彼此的人生,却也是此时此刻唯一的寄托了。
土豆关上那条门缝,饮了一大口酒。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卓姑娘很可怜的?
大概是她为了离开将军府,宁可脱光自己,把身上每一件衣物还给宴清风的时候。
也或许是她身着单薄,执着跪在院里的时候。
将军并没有下令,他却擅作主张,不许府里任何人靠近那块空地,只为保住她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