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风揉了揉太阳穴。
他有点说不出口,那就是卓明月。父亲知道他对卓明月有多偏执的,怕是会去抢了给他送来。母亲绝口不提,大概也是顾虑到这点。
宣王皱起眉,“你同人有交情?清风,皇帝要么是忌惮我们宴家了,要么是被那个女子迷了心窍,除掉了她,我们……”
宴清风语气变重:“我说了,不能动她。”
宣王神色顿住。
“什么原因?”
宴清风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倚在鱼塘边的一抹戴着面纱的烟青色身影。
婢女递给她鱼食,她扬手一挥,软烟罗的轻袖随风飘起。
望着那道景致,宴清风眼里那点烦躁一扫而空,心平气和道:“皇帝并非被迷了心窍,他冷落如意是势在必行,不仅如此,他还妄图把我们宴氏连根拔起。”
宣王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会一昧护着他,昔日里你待他挺好。”
“他待我,又如何?”宴清风问。
少年之时,以为一同纵马饮酒,一同肆意作乐,便能够肝胆相照。
如今想来,是他错了。
“说实话,不怎么样,尤其是今年,他的动作越来越多了。无妨,他若是贤君,我们做良臣,他若不贤,”宣王叉着腰,淡淡道,“就趁早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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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以珩时至正午,都几乎不曾开口说过话,一直在看奏折。
有些路稍有颠簸,马车摇摇晃晃的,卓明月不知不觉中便有些困,靠着马车睡过去。
段以珩这才抬起头看她一眼。
见她身子要倒下来,赶紧坐到她身侧,让她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他合上奏折放在一边,深深叹了口气。
“明月,朕很累。”
“宣王说是卸甲归田,可朝堂之事,他哪件不过问,有多少朕能做主?”
“可朕才是皇帝。”
“朕何尝不想堂而皇之的救你,让你堂堂正正的站在朕身边。”
卓明月靠着他肩膀,继续闭着眼装睡。
想来今早一定发生了什么,皇帝受了宴氏的气。
他正在气恼之时,无从诉说,才会忍不住同她说这些,可当他事后冷静下来,或许会后悔自己在她面前袒露这样狼狈的一面。
毕竟他是皇帝,最不能丢的便是尊严。
段以珩握住她的手,与她五指交握,“明月,我知道你没睡。”
她靠到他身上时,身子很不自然的僵了一瞬再软下来,段以珩便知道她醒了。
卓明月装不下去了,只能睁开眼,说些漂亮话应付道:“朝堂之事由谁决策万民不得而知,却无人不晓当今天子是谁。百年之后的史书上,这太平盛世亦归功于皇上您的英明,而宣王作为臣子,只是寥寥数笔带过而已。皇上又何必将那宴氏入心?”
段以珩的眼里这才有了笑意,屈指勾了勾她的鼻梁。
“你说的话朕爱听。”
卓明月笑着道:“皇上劝我少思八九,常想一二,皇上自己也要做到才是。”
“好,朕不去想。”
段以珩故作神秘的对她说:“等到了避暑山庄,朕有个惊喜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