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月沉默须臾,淡声道:“你确定,你真的不认识他?”
他的名字,甚至比当今皇帝更叫百姓如雷贯耳。尤其北稷山战后不久,路过茶楼都能听到说书先生说几嘴,周无痕究竟是多不问世事,才会不知道他是谁?
还是说,他在装?
宴清风被揪住了心眼儿,呼吸都有点提心吊胆的。
“我应该认识他吗?还是说,他认识我?”
宴清风斟酌过后,谨慎地道:“对不起,我以前是个哑巴,没什么人同我说话,我就不喜欢出门,就算是同村的人,我也有许多不认识。这个人,是本村的人吗?”
听着他小心翼翼带有几分委屈的语气,卓明月觉得自己应当是想多了。
毕竟宴清风不至于打两个地痞流氓还险胜。
而且他也不可能屈尊来给她洗月事裤,按他挥金如土的性子,脏了就全扔了。
是她草木皆兵,异想天开了。
旁人确实不太可能连宴清风是谁都不知道,但如果是不同人打交道的老实人周无痕,就不一定了。
卓明月放松下来,“随便问问,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不要放心上。”
“哦,好。”
宴清风察觉她是起了疑心,也不知是哪里做的事惹她怀疑了,他想去握她的手,刚触到指尖又缩回去,“睡吧,不早了。”
外头凑热闹的村民早已散去,屋里屋外寂静一片。
卓明月忽然问:“天生的哑疾,那么容易治好?”
宴清风早就想过她会问这个。
“我姐姐是为了治好我才学医术的,原本我自暴自弃,并不配合姐姐,认定自己这辈子就是哑巴了,也不肯开口说话。可是救了你之后,我就想说话了,所以才,拼了命的要好起来。”
卓明月想了许久,还是说:“生来哑疾,从未有能开口的先例,你算是个奇迹。”
她不应该怀疑周无痕的,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可她正是眼睛看不见,才会对触觉尤其的敏感,方才亲密时周无痕给她的感觉,跟宴清风实在太像了。
而且宴清风因长年握剑,虎口有薄茧,周无痕也是一样。
他们的身量,身高,都是一样的。
卓明月侧过身,伸手触到他肩膀,再缓缓往上,想摸摸他的五官。
她的手刚到他的脸颊,就被他紧紧握住。
“明月,我不好看,”宴清风察觉到她的意图,沙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害怕被你嫌弃。”
卓明月再度沉默了。
他丑吗?
可是在那日她探他额头的时候,手掌无数次拂过他的脸颊,她可以确定,他有挺拔的鼻梁,一双修长的双眼,棱角分明的轮廓,不薄不厚的唇。
他为什么要说自己丑?
“你为什么不脱上衣?”
怀疑的阀门一旦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卓明月淡淡地问:“是因为有很多凹凸不平的疤,不能让我看到,是吗?”
宴清风想不出再找什么理由来掩饰。
她双手来拉扯他的衣服。
“你脱啊,你在怕什么,不心虚你就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