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如意不想给她好脸色,可她这话一说,宴如意又提不起气来。
“别把人想得太好,女人嫉恨起来,手段可是很毒的,”宴如意顿了顿,道,“就算我不害你,后宫里那么多人,你敢笃定她们都不会害你吗?”
语气虽有几分傲慢,可字里行间,都在提醒她长点心眼。
卓明月微微点头,这份好意她心领了。
“在避暑山庄之时,宣王和宴清风为你同皇上据理力争,不肯容皇上冷待了你。”
宴如意“嗯”了声,神色动容又得意,“大伯和堂兄一向带我很好。”
卓明月又道:“可他们的步步紧逼,反而适得其反。”
宴如意系好胸前系带,坐到妆镜前去梳头发,淡淡道:“我知道的。”
从前不知道,后来就明白了。
大伯和堂兄越是向着她,皇帝就越是厌恶她。
卓明月问:“你有什么话想转告他们的,是不是?”
宴如意看着镜中黯淡疲惫的自己,一梳再梳,还是不见当年双眸中如朝阳般的光芒了。
这深宫和皇帝磨灭了她许多,皇帝却始终觉得不够。
她放下梳子。
“是啊,有话。”
“我想回家。”
“我要同大伯说,我想回家。”
家,是个好东西啊。
卓明月道:“好,我会把你的话带给宣王,你总有一天可以回家的。”
那一天不会太远。
宴如意微愣,诧异的转眸看着她,“你愿意帮我带话?”
卓明月点头。
她一直都觉得贵妃可怜,尽管皇帝负心是必然,怨不得她。
可皇帝屡屡以她来伤害贵妃,多少令她有些愧意。
宴如意起身,走到她面前。
“你见不到我大伯,他也不会听你的,你夺我的宠,宴氏的人都厌恶你,”宴如意想了想,“你要不要我的亲笔信,我来写……”
“不用,”卓明月道,“那种容易留把柄的东西,不需要。”
宴如意睁大了眼。
淑妃皇嗣傍身,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没必要来哄骗她,而且,淑妃连亲笔信都不需要,也就是不拿捏她任何把柄。
“那你要什么?”
“要你一个人情,”卓明月顿了顿,道,“今后也许要你还,也许不用。”
宴如意神色复杂,仍有些难以置信,“我先前那样对你,你不讨厌我?”
“怎样对我了?”卓明月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她怎么伤害自己了,“你是说,同我说过那些话?”
宴如意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卓明月笑了笑。
“没有,不讨厌你。”
只是在贵妃每次找她的时候,她都会觉得贵妃有些可怜。但是这份同情,她不好说出口。
在贵妃身上,卓明月甚至能看到青菱的影子,她们这对堂姐妹长得还有一点儿像,故而对她那些不痛不痒的挑衅,半点也气不起来。
宴如意看出她说的“不讨厌”是真的,有些泪目,退后一步,端端正正躬身揖手作礼。
“你是不是……不爱他?”
卓明月看她欲言又止,最后问出这话来,有些想笑。
“贵妃,他是皇帝啊,爱上一个皇帝,不恰似明知荆棘而擅闯?势必落得一身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