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她的母亲,卓昌更加怒上心头,指着卓明珠骂道:“你那个整日里就知道争风吃醋的娘死哪里去了?教坏了儿子,还教坏女儿,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向我交代!”
裴芳一直在外听着,既然说到了她,她推开门,走进堂屋。
出了这事,她这一夜未能安寝,面容有些憔悴,步子也乏力。
“给你什么交代?”
卓昌看向她,目光一凌:“你自己看看,你的好女儿!”
裴芳冷笑:“你未曾教导她一日,自是不会信她,可我信,我的女儿不是那伤风败俗之类!”
夫妻二十余年,卓昌当年对她的情分早已磨灭。
如今面对她经历岁月摧残的容貌,咄咄逼人的语气,他早已厌倦。
“君朗也是毁在你的手上,你竟还不知惯子如杀子的道理?裴芳,卓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裴芳不甘示弱:“子不教父之过,要说错也是你的错!”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裴芳被扇倒在地。
卓明珠是个孝顺女儿,连滚带爬地爬到母亲身边,抱住了母亲,对着父亲哭道:
“你凭什么打我娘,我娘一心一意只有你,你却连家都不回,我过生辰都不在!二哥死了你来了,我出事了你来了,你算什么爹!”
这番话落在卓昌耳朵里,没有任何触动。
“教子不善这一条我便能休了你娘。”卓昌顿了顿,语气很淡的说道,“明珠,你要是真孝顺你娘,就悬梁自尽,爹便不休你娘,继续由她做这卓家主母。”
言出,就连卓明月也是一惊,脊背窜起一股凉意。
在父亲眼里,名声是大过儿女性命的。
只要五妹自尽,这事儿卓家便能对外宣称,五姑娘并非自愿,情愿赴死以证清白。
如此便可全了卓家名声。
裴芳怒瞪着他:“你敢叫我女儿死!”
她抱紧卓明珠,切切地说:“明珠,不要理你爹,咱们都要好好活着!”
卓明珠在她怀里泣不成声。
“娘,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般母女情深的场景,卓明月好生羡慕,鼻头发酸,别过脸去,脑中浮现于对生母仅有的一些零星的记忆。
卓明月曾也有人疼的。
那明明是她的生母,她却只能喊姨娘。
她记得冬夜里姨娘把她的脚搂进怀里。
也记得姨娘抱着小小的她跪在嫡母的门前,求嫡母允许大夫救一救她。
那时候她大概五岁吧。
而眼前的母女情深,仿佛一根针扎进了她心里,叫她疼得恨意横生。
若是卓明珠坚决不寻死,父亲未必真能休了嫡母,毕竟裴家也不容小觑,何况大哥三哥也不会同意。
卓明月唤了声:“父亲。”
在她唤第二声之时,父亲才理会她。
“怎么?”
卓明月道:“秦大人让明月转告一句话给父亲。”
与秦时有关,父亲正了正色,语气和善,“你认识秦大人?”
卓明月“嗯”了声。
“秦大人待明月甚好,他给母亲二百两,让母亲善待于我。”
父亲双眼一亮,看向裴芳:“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