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招瑶指控父亲杀了高祖皇帝时,母亲眼中已然有恨。
只是全部推责于卓明月,认定卓明月是最大的恶人,母亲面对子女的愧疚便会少一些。
这一切源起为何,谁是谁非,有谁能说清。
又似乎看来,谁都没有错。
宴青菱忽而有些昏昏沉沉,她放下茶碗,手撑着案几。
“母亲……”
婢女过去扶她。
段知菁抱着溯儿起身。
“青菱,你父亲的遗愿便是,若你哥哥真有将江山拱手相送给卓明月的意思,那就不能再容她了,她必死无疑。至于你哥哥,叫他长痛不如短痛吧。”
这是冯志前些日子交给她的书信中所写的。
是宴幸川的亲笔字迹。
他说,为夫愿赴死,但此事望你尽力而为,免叫江山社稷落于卓氏之手。
她思来想去的,唯一能挟持到卓明月的,便是溯儿了。
宴青菱眼前越来越模糊,她拼命想要维持清醒,却是徒劳。
“母亲!”
……
宴清风办完事,见天色渐晚,顺口问了句。
“去看看,皇帝回宫了吧?”
番薯去打探了一番,回来说:“还没有。”
宴清风交代道:“派人去催下青菱。”
这难得借一下孩子,迟迟不给人送回去,总归不太好,下次再提这种要求,可能就没那么好满足了。
青菱也并非不懂这道理的人,大概是母亲有些难缠吧。
一会儿后,番薯再次进殿,这回慌慌张张的,有些六神无主。
“主子!大长公主和小皇上不见了!”
宴清风猛地立起。
“胡说什么?”
怎么会不见了?怎么可能不见?
青菱中药昏厥至今未醒,母亲和溯儿不知所终,宣王府中乱成一团。
盘点人马之后,宴清风发现同时找不见人影的还有冯志。
冯志是父亲的人。
太医给青菱灌了药,她缓缓醒来。
外头已然漆黑,不知什么时辰。
宴清风坐在她床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宴青菱抓住他衣袖。
“哥,溯儿,快找溯儿!”
宴清风沉默良久,才道:“她要卓明月单独去见她,换溯儿,传话的人我给拦下来了。”
那话若真传到卓明月耳朵里,她必然会去。
可母亲这样兴师动众,不惜利用溯儿,恐怕是要卓明月的命。
他绝不能看着她去赴死。
宴青菱脸色一片惨白。
“我去劝母亲,母亲在哪儿?”
她起身,踉踉跄跄就要往外走。
溯儿是她带出来的,若不能还回去,她怎么跟孩子生母交代。
宴清风道:“找到母亲了,却没找到溯儿,她态度坚决,不让我见溯儿,也不告诉我在哪里。”
他说话都提不起力气,手也抬不起。
宴青菱看他这副丢魂失魄的样子,先安慰他,“你别急,母亲毕竟是溯儿的亲祖母,不会伤害溯儿的。”
宴清风嗓音渐哑。
“溯儿夜里认母亲,看不到母亲要哭的,眼下怕是哭惨了。”
他想到孩子哭便心疼,更别提卓明月了,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再困也得起来哄的孩子。
他找不到孩子,也不敢去面对卓明月,他全然不知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