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把话传达给宣王便是,我不会去。”
冯志惊讶道:“太后娘娘不要亲生骨肉了吗?”
卓明月冷笑,“怎么,宣王是要杀了皇帝吗?”
宣王自然不会杀了亲孙子的。冯志顿了顿,道,“只是做母亲的,难道不惦念孩子吗?宣王毕竟是男子,照顾婴孩,难免不周全。”
这是故意说这种话,引她心疼的了。
卓明月道:“他要担心照顾不周全,就不会把孩子夺走。随他去吧,他爱养着,就养着。”
她过去送了死,难道往后就能陪在孩子身边了吗?
只怕是等溯儿长大,连生母是什么摸样都不记得。
宣王带走了溯儿的乳娘,也自然会安排人来照顾溯儿,做到一应俱全,只是溯儿认母,许多时候要她亲自抱才不哭。
这些天,难免要多哭闹。
冯志又道:“太后娘娘若是不去,恐怕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卓明月心中是窒息的疼。
她从前不懂为什么很多做母亲的人,能为孩子舍生忘死,是在生下溯儿之后,她才恍然发现,那种挂念和爱,是她从未料到的地步。
是半刻不见,如隔三秋,是叫她无数次小题大作,诚惶诚恐,只因弄不明白他为什么哭闹。
是哪怕再累,也甘之如饴。
从前她最怕的是死,因为她除了一条命,一无所有。如今她最怕的是失去溯儿。
失去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
大长公主和宣王,为人父母,懂得这种感受,便施加于她。
卓明月转眸,泪眼朦胧的看向宴清风。
让她母子分离,她也让宣王父子分离便是。
宴清风对上她挫伤的目光,呼吸一紧,把她拉到身旁来。
他清晰而坚定的告诉冯志。
“你转告宣王,若执意如此,我与他断绝父子情分,再见便是兵刃相见。”
冯志从容应对道:“宣王说了,不会再有与摄政王相见之日,无论摄政王是要断绝父子情分,还是兵刃相见,亦或自残自尽,都随意,他只见卓氏一人。”
宴清风攥紧了拳头。
他的手臂本就有伤,如此用力,伤处又涌出血来。
段知菁心疼不已的伸出手去,想要抚触他的伤口,又怕弄疼他。
“清风啊,不过一个女人,你为何要这样?你的血你的肉,都是我给的,你怎么能……”
宴清风将她的手推开去。
“卓明月又有什么错,你们为什么非得如此?她有不测,你以为我还活得了吗?”
段知菁怔了怔。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儿子,失望道:“难不成你还要寻死吗?你真的如此不孝吗!”
宴清风在母亲痛心疾首的目光里,迟疑了须臾。
有一只微凉的手,主动塞入他掌心,缓缓与他十指相扣。
似乎只有在从前,她在身边低声下气那会儿,不得不讨好他的时候,危急时候,她才会主动握他的手。
这一握,他很明白她的目的。
她要他不孝,要他承诺会殉情。
故而明明姿态亲密,他心头竟泛起苦涩。
方才他剑砍自己那一刻,她只恨不得他血流得更凶些,好叫母亲心疼到妥协。
他却还是回握住她的手。
“是,她没了,我也会死。”
段知菁瞬时面如死灰。
她失神片刻后,对冯志道:“叫宴幸川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