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听李婶夸赞溯儿,也爱听晩莹说她酒铺子里那些事。
甚至买到便宜的肉,也值得高兴。
长安有荣华富贵,奏折里有各地的奇人异士,朝堂上有风起云涌的波澜。
却没有那些平凡的,安然的欢喜。
宴清风道:“那你知道,你这一年半的安稳,背后我的人帮你解决了多少麻烦?若是没有人在暗地里护着,你能不能有这样的安稳?”
倒也确实如此。
于是卓明月真心实意的说:“谢谢。但你是溯儿的生父,尽这份力也是应该。”
宴清风无奈。
“我的意思是,这份安稳你在清平镇我能给你,回了长安,我还是能给你。”
卓明月自嘲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拒绝,是不是显得不识好歹?”
宴清风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
片刻后,他才说:“没事,你做什么决定都可以,我听天由命。”
他但凡强求,把她强留在身边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在某些时候,他确实会不可遏制的萌生那样的念头。
强行带走,困在身边,就像从前做的那样。
同样的事康子意对青菱做了,他就觉得挺无耻的,那又凭什么他做的时候,她就得逆来顺受?
算了,他总不能一错再错。
卓明月笑了笑,“说实话,现在的你是挺好的。”
宴清风也笑,“有什么用,你还是不要。”
卓明月给杯子里倒了酒,碰了碰他的酒杯。
“我第一次养孩子,不知道男娃是不是天生皮一些,有时候他惹我生气了,挺想来找你吵架的,觉得他像了你。”
她一饮而尽。
“你也不用对巫马陵有那么大敌意,我不可能带着溯儿去外邦,你可以放下心。”
宴清风“嗯”了声。
“我知道你不会跟他走,纯粹看他不痛快。”
好像也没那么不顺眼,就是有时候,巫马陵说的有些话,让他完全忍不了。
她说:“你好像没长大。”
肩膀上扛了万千百姓的人,却总那么幼稚。
“跟你相关的事,我就没脑子了,”宴清风自嘲一笑,“我想过的,你要是再找男人,我没立场管,但我管不住自己。”
他想了想,表态说:“以后不会了。”
余生还挺长,到老还有漫长几十年,他总不能强求她也一个人。
她若是遇到心仪的,能照顾她的男人,他理应成全。
再干涉,便是他失态,是他不应该。
卓明月放下酒杯,“谢谢。”
有些事,她没法释怀,但有些事,她也该道谢。
她走出酒楼,凉风拂面。
番薯在酒楼外候着。
“太后……”
卓明月纠正他的称呼,“不是太后。”
番薯斟酌了下,说道:“主子问过豆哥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豆哥说,得收了宣王的权力,那才是能叫太后心中踏实的事。”
卓明月道:“他明知宴清风做不到。”
当初宴清风没有答应的事,往后也不会。
番薯红了眼,“那天,主子得到太后和皇上双双火中殒命的消息,他拿烈酒浇了卧房,对着火折子发了许久的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