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这辈子,父子情分也就这样了。
所以他怎么都不明白,亲生的女儿,云程怎么能做到如此无所谓?
云程哑然,“我的画儿生来体弱,也请太医调养过,都说再如此仔细将养,都活不过八岁……”
“那她八岁了吗?”
“没有,才三岁。”
宴清风笑了,“人最多也不过百年,早晚都是要死的,那叫你现在就去死,你觉得如何?”
他开始时口气都算客气的,对于有功的臣子,他并不想撕破脸面。
可他也实在不是性子多好的人,说到这份上了,言辞便有些难听。
云程原本是站着的,一听口气不对,便跪了下来。
“纵使叫我去死,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宴清风道:“错而不自知,我也经历过。”
云程诧异的抬起头。
宴清风见他油盐不进,便也不弯弯绕绕着劝他了。
“要么领三十板子,要么你把高蕊姬发卖了,你选一条路走。”
云程做出决定之前,斗胆问道:“摄政王为何要管我这内宅之事?”
他只是宠妾室罢了,也是因高蕊姬有功。
可摄政王当初大婚之日让长公主独自拜堂,这曾也是叫人瞠目结舌之事啊。
与他表妹卓明月的事,旁人也是心知肚明,只是无人敢戳穿罢了。
论私德,谁又强得过谁?
宴清风嘲弄道:“本王管一桩事,还需给你理由么?你选便是。”
云程选择了挨板子。
他宁可挨板子,也不肯重惩高蕊姬。
是在奉天殿外行的刑。
姜柳就在不近不远处冷眼看着板子一下又一下打在他身上。
云程咬牙忍着。
挨完了板子,云程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到姜柳面前。
“回去拿休书。”
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失望和厌恶。
姜柳咬牙道:“你凭什么休我。”
云程惨白的脸上,扯起一抹笑。
“你善妒,未好好照料子女,拒绝侍奉夫君,家丑外扬,桩桩件件都足够休了你。”
姜柳若是被休,便无处可归了。
姜家文臣世家极重清誉,且当初两家通婚之时,本是门当户对的,可姜家依附康丞相,自从康相这座靠山倒塌,姜家也被削了官职,大不如前。
而云程立战功后受封一等忠勇大将军,又年轻,前途无量。
姜柳被休之后,再回娘家只会被斥责,被唾弃,被埋怨。
她回不去的。
姜柳恨恨道:“我死也不会让你休了我。”
云程刻薄的笑道:“那就去死啊。”
休书是云程听说她跪在宫门外的时候,便写好的。
此事势在必行,他不打算同任何人商量。
本身这桩婚事,也并非他自己的意愿,听从家父安排的而已。
什么知书达理,温婉娴淑,根本就不属实。
姜柳回到府上。
门口,下人拦住她的去路。
“夫人,将军吩咐了,您不能再入府。”
姜柳双眼通红,冷冷道:“那我便一头撞死在将军府外。”
她没有去路,也没有归处,只能在最后用命来报复他一回。
云程拿了休书出来,正听到她说这话,冷嗤一声。
“随你,但我建议你死远点,免得吓到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