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祎拿着行囊垫在了屁股下面,免得碳薪蹭脏了细葛袍,今天正式去旗亭办公,衣着要格外注意,免得给祖道重留下一个不重视公务的印象。
“小郎君坐稳了。”
卖炭翁扬起了鞭子,一路上依旧是没人说话,不过赶车的时候刻意绕开了坑坑洼洼,露车行驶的尽量平稳。
免得打扰了拿着簪笔写字的卢祎。
“谢过老丈了。”
卢祎拿出了两份菽豆当做车钱,递给了卖炭翁,迈步走向了四通市的旗亭。
卖炭翁看着卢祎离开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盘算着下次带着女孙翾风去士族的庄园,可以带着卢祎一起同行。
路上没有说起关于翾风的一个字,是个值得放心的小郎。
祖道重站在旗亭二楼走来走去,神色焦急,时不时推开小轩窗朝着街道看一眼。
“见过明府。”
卢祎走了上来,恭敬行礼:“郎昨天连夜写了一份估税定价,请明府过目。”
明府?
祖道重诧异了,只过了一晚,卢祎怎会摸清了高门士族的规矩。
不过嘛。
祖道重舒服了。
明府听着真是顺耳啊。
看来多半有人指点卢祎,难不成是沈兰淑,却又不可能。
沈兰淑和吴兴沈氏有不小的关系,只不过沈氏都是一个陡然暴富的豪族,没有底蕴,不见得知晓高门士族繁杂的规矩。
祖道重想不通就不想了,赶忙接过来了卢祎的献策:“本官都快急死了,就等着你来了以后敲定估税的定价了。”
收取估税涉及到了祖道重向父亲祖逖证明自身能力,比谁都要迫切,昨晚一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
期待天色快点亮,就等着今天的估税定价了。
随着祖道重看完了献策,立即吩咐旗亭的门下书佐前往了外郭城各个坊市,叫来了掌管坊市的坊市掾。
一名名坊市掾走上了旗亭二楼,脱掉革鞜,穿着袴袜走了进来,跪坐在两侧的镶边芦席上。
卢祎坐在祖道重身后,看着一名名坊市掾跪坐两侧,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第一次看到众多头戴进贤冠,身穿绛纱袍的官员。
一字排开,分席跪坐。
颇有几分天子上朝的景象。
卢祎看到坊市掾同样穿着绛纱袍,官服颜色与祖道重一样,没有感到奇怪。
晋朝的官服颜色笼统,还没有用颜色区分官员,官职高低穿戴不同颜色的官服,需要等到隋唐年间了。
晋朝官员主要是以梁冠和印绶区分。
祖道重拿出了献策,交给了门下书佐:“你等传阅一遍本官宾客的献策,这份献策会是各个坊市接下来的头等大事。”
门下书佐接过来献策,交给了旁边的西市掾,由他率先看了卢祎的献策。
坊市掾注意到了祖道重身边的卢祎,心道他应该就是祖道重收的那名庶族宾客,一个个心生不屑,心里痛呼祖令自降身份,居然收了一个庶族做宾客。
坊市掾跪坐在镶边芦席上,如坐针毡了,不想与寒门庶族同在一个屋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