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澡的情绪略微亢奋了几分,身体后仰,背靠着车輢,手指把玩着代面绳结下面坠着的一块瑾玉。
新政土断还是要推行了。
借机打压祖逖的突破口便有了,东莞徐氏将会获得更多的士族名望,遏制高平郗氏在郗璇的手段下,继续侵吞东莞徐氏的田地。
卢祎用直白的话说出了真正的新政:“庶民没有庄园部曲,更没有乡品名望,不可能吸纳了大量的寄户、隐户,朝廷颁布的黄白籍规定却可以做到。侨民没有田地耕种,开荒又过于艰难,却可以凭借白籍不用缴纳粮税,也不用征发徭役,南民完全可以和同姓侨民合并为一家,把户籍寄在侨民名下,往后不论是谁当官,也没权利征收白籍的粮税,以及征发白籍的徭役。”
“彩!”
祖道重神色激动的推开了轺车前帘,走出了车與,振奋不已的看着娓娓道来的卢祎,这条新政的推行,竟是让他有了一种头皮发麻的精彩感觉:“好一个南民寄在侨民户籍下面,从此以后再也不用缴纳繁重的粮税了。”
额......
祖道重感到了惊才艳艳过后,突然发现了一個问题,这次推行新政是为了征收更多的粮税支持北伐。
倘若八圩里的新政嚆矢推行了下去,引起乡闾的纷纷效仿,庶民全都变成了白籍,往后没有人缴纳粮税了,哪里还有粮食支持北伐。
换成别的明府早就震怒了,祖道重出于用人不疑的信任,还是对卢祎推行的黄白籍新政保持了信任,没有站出来阻拦,掐灭了卢祎艰难营造出的试点火苗。
这段时间以来,在乡闾折腾出了一大堆事就为了今天的试点火苗。
一旦掐灭了,卢祎所做的一切便会付诸东流了。
一切都白费了。
卢祎说完这句话以后,没有在意庶民的反应,心情颇为紧张的看向了祖道重的轺车,就怕明府过于关心北伐了,迫切想要向父亲祖逖证明自己,阻拦了明面上是土断新政,暗地里是假道灭虢推行了真正的新政黄白籍。
任何新政变法的推行,最怕上面的不支持。
另外,卢祎也希望明府祖道重在祖逖面前彻底证明了自己,未来执掌了祖逖组建的北伐军,成为北伐军的第二代都督,而不是交给祖约,随着祖约消亡在高门士族的内斗里。
卢祎听到祖道重高声喊了一句彩,便不再说话了,没有出口阻断黄白籍的新政,放心了,从庶民里走了过去来到了轺车旁边:“明府莫急,下官假道灭虢推行黄白籍的新政,可以帮着明府获得支持北伐的谷帛,慢慢看下去便知道了。”
为了避免消息的泄露,遭人阻断了真正的新政。
卢祎一个字不能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过去吃过太多下属口风不严的亏了,引起了很多波折,甚至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激起了民愤导致了新政的搁置,调往别的地方任职。
祖道重强忍着阻拦的冲动,压下心里的焦躁,咬牙了:“你放手去做,本官帮你挡着士族豪族的压力。”
郗璇看着交谈的两人,丹凤桃花眼里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寒门庶族出身的卢祎绛纱袍上。
目光逐渐深邃了起来。